從舊開灤員司卡片看近代開灤人事管理制度的先進性

王 麗/開灤集團公司檔案館

開灤集團公司檔案館現存的歷史人事檔案大多以卡片形式保存，被稱為“開灤員司卡片”，其最早的卡片距今已有100余年的歷史?？ㄆ４嫱暾?，字跡清晰可辨。2015年，《開灤煤礦檔案文獻》（其中包括開灤員司卡片）入選第四批《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這些員司卡片不僅具有很高的文物價值，而且明顯帶有中國近代工業生產中先進的西方人事管理痕跡，頗值得進一步研究。

圖1：高級員司（Senior Staff）

圖2：高中級員司（Intermediate Staff）

圖3：中級管理人員（Clerical Staff）

圖4：中級教育人員（Educational Staff）

一、館藏里的珍貴老卡片

舊開灤一直使用員司卡片作為員司人事管理的一種手段，“員司”一詞來源于英文單詞“staff”，譯為“員工、職員”，習慣上用來稱謂那些由開灤直接聘用的管理和技術人員，相當于解放后的干部。開灤員司卡片采用硬質紙正反兩面印制，以人名的英譯字母順序排列，記載著不同時期各個級別的開灤員司情況，記錄的員工聘用時間上起1906年、下至1952年。

員司卡片按文種分為英文、中英文兩大類，按類別分為高級、高中級、中級、低級四大類。

以高級員司卡片為例（見圖1），其格式為英文，記載內容分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從左至右依次為姓氏排序、英文和中文姓名、工號等；第二部分為個人基本情況（國籍、出生地、婚姻及家庭狀況、教育背景等）、入開灤前的工作經歷、聘用的時間及地點等；第三部為在開灤的工作經歷、工資待遇變動、離退職時間等。圖1為當時的開灤高級員司錢夔（全國政協原副主席錢正英之父，中國著名水利專家）的履職記錄卡片，根據該卡片記載，1939年7月1日錢夔在南京被開灤聘用，1939年7月1日至1940年6月1日期間擔任了林西礦土建部助理工程師，固定工資360元/月，交際費40元/月，其他補貼170元/月，他的定級依據是S/M E-3168和E-3169號文。

高中級員司、中級員司和低級員司的卡片，除保留高級員司卡片內容和基本格式外，在卡片設計上添加了等級一項，以利于不同級別互相通用。在使用過程中，卡片第二部分做了部分調整，除姓名外，其他內容仍使用英文記錄。圖2至圖7列舉了館藏員司卡片的主要格式。

二、百年卡片見證當時先進的人事體制

員司卡片作為一種載體，可以反映出員司的類別、等級、聘用及工資待遇等方面的情況。開灤礦務局在職員的聘任、激勵與薪酬等方面實行的一系列規章制度，在當時堪稱先進而嚴格，這是在動蕩不安的年代企業得以成功經營的重要支撐。

（一）上下有等

1926年，開灤礦務總局將員司分為上級（Senior）、中級（Clerical）兩種。1931年，員司分為高級員司（Senior Staff）、中級員司（Clerical Staff）、技術員司（Technical Staff）等三個等級。1937年，在高級員司和中級員司之間，又設立了高中級員司（Intermediate Staff）。此外，將中級員司（包括監工級）按工資多少劃分為五等：特級（C.S）、一級（C.1）、二級（C.2）、三級（C.3）、四級（C.4），將低級員司分為三等：一級（M.1）、二級（M.2）、三級（M.3）。1940年，取消了技術員司（Technical Staff）等級。1946年，取消了中低級員司等級，最終確定了高級（Senior Staff）、高中級（Intermediate Staff）、中級（Clerical Staff）和低級（Minor Staff）四個員司等級。

圖5：中級警務人員（Police Staff）

圖6：中級監工（Supervisory Staff）

圖7：低級員司（Minor Staff）

（二）量才適用

開灤礦務局對職員采用聘用制，上至總經理下至辦事人員，均須簽訂合同，合同內容包括對聘用者的要求、規定、章法及聘用者享受的工資福利待遇等。一般合同三年為一期，合同期滿根據礦務局需要可續訂或解除合同，也可以辭職。在聘用一般職員時，企業在國內外設立十幾處招聘地點，對員司錄入實行招考、面試，聘用后與員司簽訂聘用合同，實行雙向選擇。

在聘用高級員司時，舊開灤注重被聘用人的學歷和資歷。中國人要成為開灤的高級員司，必須具備名牌大學學歷或者擔當過高級職務，有的雖然在開灤以外其他地方擔任過高級職務，但到開灤后仍需從基礎工作干起，再一步步提升至重要崗位。例如，1916年曾出任過開灤總局協理的王劭廉，畢業于北洋海軍學校，進修于美國格林威治學院，入開灤前曾任天津海關道臺、天津北洋大學校長等職，但他入開灤后，先由協理助理員干起，逐步升至協理。再如，1934年擔任過華人總經理的顧振，系美國冠內爾大學機械工程系畢業，入開灤前曾擔任過中國交通部、鐵道部段長和北寧鐵路局局長等職，1929年入開灤后任開灤上海經銷處、秦皇島經銷處助理，1934年才升至天津總局經理。

舊開灤在所設立的各級員司級別中，有定期晉升的激勵機制，即只要好好干，有成績或學識水平達到一定條件者，就可以晉升上一級員司，享受該級別待遇。如，1937年規定：中級員司能力突出且服務十年以上者可升為高中級員司，高中級員司成績優異者可升為高級員司。1946年2月規定：高中級員司服務五年以上、工作能力和成績突出者，可升為高級員司；中級員司服務五年以上或大學學歷，工作表現和能力突出者，可升為高級員司；低級員司，除工作能力和成績突出外，還須有中級員司的學歷（初中或高中畢業）并辦理中級員司工作滿三年，或是學歷不足但辦理中級員司工作滿六年，可升為中級員司。

（三）結構完整

1901年前，員司的工資均為月薪制，分為“元”和“英鎊”兩種幣制單位計算。煤師和總翻譯均以英鎊計資，其他主任級以下員司的工資以元計算。舊開灤對員司的薪金嚴守秘密，外人無從探悉，特別是高級員司的薪金只由上層個別人掌握，開支時將薪金置于封套內傳遞給本人。

綜合舊開灤員司的薪金構成，可分為以下幾個組成成分：一是職俸，即工資；二是功俸，即年功工資；三是資俸，即資歷工資；四是特俸，即舊開灤對特殊崗位和企業特別需要的員司之工資，可由總經理或協理直接裁定，不拘等級；五是年薪，主要是在高級員司中采用年薪制，如下文所述；六是加薪辦法，見下文。

英人騙占開平煤礦后，在高級職員中實行了年薪制，并且規定干得好，年薪可逐年增加。如，英人總經理那森1903年時年薪4000鎊，1907年增至5000鎊，1909年增至6000鎊，1912年增至7000鎊，1923年增至10000鎊。高級員司的工資隨職位變化而變化，升職后即享受同級職位的工資待遇，離職或辭職即取消待遇。一般在同一職位上工作三至五年就可升一次工資，假如辭職后再重新回到開灤，又按新聘用的職位確定工資。

關于加薪辦法，1939年以前，舊開灤規定每兩年對員司加薪一次；1939年以后，改為每一年加薪一次；1943年又規定，以到開灤任職日期為準的周年加薪一次，每月加薪總額不得超過該月全部工資總額的7%。具體辦法和規定如下：（一）中低級員司加薪：每月由主管部門將任職日期已屆周年的員司分別評定等級，由礦區主管報告總經理批準，評定的等級分為四種：一是工作成績平常者不加薪；二是工作成績良好者加5%；三是工作成績優良者加10%；四是工作成績特優者加10%以上，但不超過30%。此外，成績良好且連續兩年未加薪者，可提高5%。（二）高中級與高級員司加薪：每兩年加薪一次，辦法同上。凡升級升職后，可按提升后新的級別支付薪金。

舊開灤的員司除貨幣工資外，還享有一些福利，如煤斤、面粉津貼及年終花紅、慰勞金等。其中，高級員司除這些津貼外，還享有其他名目繁多的津貼待遇，如：員司家具津貼、遷移津貼、安家津貼、結婚津貼、汽車津貼、生活津貼、交際津貼，等等。

經過數十年不斷調整和完善，舊開灤員司人事管理形成了一套較為完整的等級劃分、聘用晉升、薪酬福利、離退職等規章制度，這對促進當時開灤煤礦的高產與發展起到了激勵和促進作用。

舊開灤的人事管理制度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舊中國，無疑具有它獨特的先進性和代表性，也可以給當前企業制定績效評價標準及效績薪酬方案等提供參照。

參考文獻：

[1]開灤礦務局史志辦公室：《開灤煤礦志（第一卷）》，新華出版社，1992年，第66頁。

[2]開灤礦務局史志辦公室：《煤礦工業史—開灤》，新華出版社，1995年，第90-10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