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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2 21:52張嘉佳
讀者·校園版 2017年13期
1
我們班有個?；?，學習成績永遠是年級第一。我的愿望是用法律制裁?；ā獦寯?，或者幫我考試，以上二選一。同桌的愿望是用法律制裁門衛，這樣他就可以半夜偷偷溜到錄像廳看片子，看到一半喊老板換片兒！幾年后，同桌被法律制裁了：他在承德當包工頭，偷稅、漏稅、拖欠農民工的工資，被判入獄三年。
當年，我就知道這個同桌并非等閑之輩。一天他約了我去城里打游戲，居然還帶了一個“豬頭妹”。打到半夜，他向我借我房間的鑰匙，說要和“豬頭妹”住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狀況，他們出房間時被校長看見了。無奈天色不好，校長沒有認出男生是誰，便心想，從誰的房間出來的那就肯定是誰。我太委屈了。班主任找我談話時臉色凝重，教導主任找我談話時臉色凝重，副校長找我談話時也臉色凝重。我正在絕望地等校長找我談話時，校長卻不找我了，我好奇得三天沒睡著覺。
某消息靈通人士私下對我說：“你知道?；ò?，她跑到校長那兒，說那天晚上住在你房間的是她?！蔽掖篌@：“這不是玷污我的名聲嗎？”消息靈通人士說：“?；ㄊ窃蹅儗W校出高考狀元的唯一希望，是咱們班考取重點大學的唯一希望，哪位老師會碰她？她這么一說，學校自然就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事情就過去了??！”
?；ú坏浅Ｃ利?、非常聰慧，還非常偉大。但我后來沒想到，?；ú槐任覀兘腥?，她是施恩圖報的。
從此，在?；ǖ囊獟断?，我開始參加早操、早讀和早課。但?；ê髞硪矝]想到這么做的弊端。
2
?；ǎ骸皬埣渭?，我們一起報考南浦大學吧？”
我大驚失色：“南浦大學？你以為我是‘校草？名牌大學，那是我能考上的嗎？”
“啪！”我的左臉被抽腫。
?；ǎ骸拔覀円黄饒罂寄掀执髮W吧？”
我：“你給我一百塊我就填?！?/p>
?；ǎ骸敖o你一塊?！?/p>
我：“一塊？你怎么窮得像小白？”
?；ǎ骸靶“资钦l？”
我：“我家養的土狗。我在它脖子上掛了一枚一塊錢的硬幣?！?/p>
“啪！”我的右臉被抽腫。
結果兩個人都填了南浦大學。我考上了，她卻沒考上。她服從調劑被第二志愿錄取，去了天津。我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跨省長途，一個學期下來，抽屜里攢了一沓電話卡。
在我消耗電話卡的歲月里，姜微出現了。
我很少接姜微的電話，就算自己在宿舍，也要舍友說我不在。
因為我要等?；ǖ碾娫?。?；ù蜻^來若占線的話，我還要解釋半天。
可是，?；ㄍ蝗徊唤o我打電話了。我打過去，她總是不在。
我等了三個月。我想去天津。但我始終沒有去天津，因為要見面也應該是?；▉砟暇?，對不對？
3
學期末，熟悉的聲音。
?；ǎ骸澳氵€好嗎？”
我：“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p>
?；ǎ骸昂呛?，沒有錢買電話卡?！?/p>
我：“你太窮了吧！我有錢，分給你一點兒?！?/p>
?；ǎ骸安灰皱X了，張嘉佳，我們分手吧！”
我：“……還是分錢好了?！?/p>
?；ǎ骸拔艺f真的，張嘉佳，我們分手吧！”
我：“……我要分錢?！?/p>
?；ǎ骸坝锌斩啻螂娫捊o媽媽，她一定很想你?！?/p>
我：“……分錢，分錢?！?/p>
?；ǎ骸皬埣渭?，你想我嗎？”
我：“……分錢，分錢?！?/p>
?；ǎ骸安灰蘖?，記得有一天我托人給你送早飯嗎？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吃了沒有呢?！?/p>
我：“……我吃了?！?/p>
?；ǎ骸皬埣渭?，記著吃早飯。對了，如果再讓你報考一次，你會選什么大學？”
我心想，我什么學校也不選。我會找個村姑，住在那種兩層的小土樓，洞房、種田、澆糞，這輩子都不用買電話卡。
“張嘉佳，分手以后，你再也不要打電話給我了?！?/p>
電話就這么掛了。
掛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忘記哭了，但是我好像聽到她哭了。
4
五年里，我去過?；ǖ募依锶?。她的照片一直擺在客廳靠左的桌子上。
照片邊上有個筆記本、一盆花和一些水果。照片前還點著幾根香。我抽煙，她抽香，還一抽好幾根?？此@么風光，可是我很難過。
我知道這筆記本里寫著她給誰送了早飯，她替誰背了黑鍋，她如何騙一個笨蛋分手……她真是個斤斤計較、施恩圖報的“小人”。
筆記本里還夾著病歷卡。
我想，我應該感謝它，不然我還要消耗電話卡。我想，我應該痛恨它，否則我不會這么難過。
每次我和她媽媽吃飯，都說很多事情，說得很開心，笑得前仰后合。
每次我在她家，都不會掉一滴眼淚，但是一出門，就再也忍不住，蹲在馬路邊上哭很久很久。如果我是這樣，我想，那她媽媽也一定是等我出了門，才會哭出聲來吧。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依舊沒有早飯吃。沒有早飯吃的時候，我就想起一個女生。
送早飯的時候，?；ê蛣e人一樣窮。
考大學的時候，?；ê托“滓粯痈F。
打電話的時候，?；ê臀乙粯痈F。
聽到收音機里放著歌，是《一生所愛》。
我沒有抽一口，煙灰卻全掉在了褲子上。
我沒有哭一聲，眼淚卻全落在了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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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有個?；?，學習成績永遠是年級第一。我的愿望是用法律制裁?；ā獦寯?，或者幫我考試，以上二選一。同桌的愿望是用法律制裁門衛，這樣他就可以半夜偷偷溜到錄像廳看片子，看到一半喊老板換片兒！幾年后，同桌被法律制裁了：他在承德當包工頭，偷稅、漏稅、拖欠農民工的工資，被判入獄三年。
當年，我就知道這個同桌并非等閑之輩。一天他約了我去城里打游戲，居然還帶了一個“豬頭妹”。打到半夜，他向我借我房間的鑰匙，說要和“豬頭妹”住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狀況，他們出房間時被校長看見了。無奈天色不好，校長沒有認出男生是誰，便心想，從誰的房間出來的那就肯定是誰。我太委屈了。班主任找我談話時臉色凝重，教導主任找我談話時臉色凝重，副校長找我談話時也臉色凝重。我正在絕望地等校長找我談話時，校長卻不找我了，我好奇得三天沒睡著覺。
某消息靈通人士私下對我說：“你知道?；ò?，她跑到校長那兒，說那天晚上住在你房間的是她?！蔽掖篌@：“這不是玷污我的名聲嗎？”消息靈通人士說：“?；ㄊ窃蹅儗W校出高考狀元的唯一希望，是咱們班考取重點大學的唯一希望，哪位老師會碰她？她這么一說，學校自然就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事情就過去了??！”
?；ú坏浅Ｃ利?、非常聰慧，還非常偉大。但我后來沒想到，?；ú槐任覀兘腥?，她是施恩圖報的。
從此，在?；ǖ囊獟断?，我開始參加早操、早讀和早課。但?；ê髞硪矝]想到這么做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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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ǎ骸皬埣渭?，我們一起報考南浦大學吧？”
我大驚失色：“南浦大學？你以為我是‘校草？名牌大學，那是我能考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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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ǎ骸拔覀円黄饒罂寄掀执髮W吧？”
我：“你給我一百塊我就填?！?/p>
?；ǎ骸敖o你一塊?！?/p>
我：“一塊？你怎么窮得像小白？”
?；ǎ骸靶“资钦l？”
我：“我家養的土狗。我在它脖子上掛了一枚一塊錢的硬幣?！?/p>
“啪！”我的右臉被抽腫。
結果兩個人都填了南浦大學。我考上了，她卻沒考上。她服從調劑被第二志愿錄取，去了天津。我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跨省長途，一個學期下來，抽屜里攢了一沓電話卡。
在我消耗電話卡的歲月里，姜微出現了。
我很少接姜微的電話，就算自己在宿舍，也要舍友說我不在。
因為我要等?；ǖ碾娫?。?；ù蜻^來若占線的話，我還要解釋半天。
可是，?；ㄍ蝗徊唤o我打電話了。我打過去，她總是不在。
我等了三個月。我想去天津。但我始終沒有去天津，因為要見面也應該是?；▉砟暇?，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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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末，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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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分錢好了?！?/p>
?；ǎ骸拔艺f真的，張嘉佳，我們分手吧！”
我：“……我要分錢?！?/p>
?；ǎ骸坝锌斩啻螂娫捊o媽媽，她一定很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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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錢，分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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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吃了?！?/p>
?；ǎ骸皬埣渭?，記著吃早飯。對了，如果再讓你報考一次，你會選什么大學？”
我心想，我什么學校也不選。我會找個村姑，住在那種兩層的小土樓，洞房、種田、澆糞，這輩子都不用買電話卡。
“張嘉佳，分手以后，你再也不要打電話給我了?！?/p>
電話就這么掛了。
掛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忘記哭了，但是我好像聽到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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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里，我去過?；ǖ募依锶?。她的照片一直擺在客廳靠左的桌子上。
照片邊上有個筆記本、一盆花和一些水果。照片前還點著幾根香。我抽煙，她抽香，還一抽好幾根?？此@么風光，可是我很難過。
我知道這筆記本里寫著她給誰送了早飯，她替誰背了黑鍋，她如何騙一個笨蛋分手……她真是個斤斤計較、施恩圖報的“小人”。
筆記本里還夾著病歷卡。
我想，我應該感謝它，不然我還要消耗電話卡。我想，我應該痛恨它，否則我不會這么難過。
每次我和她媽媽吃飯，都說很多事情，說得很開心，笑得前仰后合。
每次我在她家，都不會掉一滴眼淚，但是一出門，就再也忍不住，蹲在馬路邊上哭很久很久。如果我是這樣，我想，那她媽媽也一定是等我出了門，才會哭出聲來吧。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依舊沒有早飯吃。沒有早飯吃的時候，我就想起一個女生。
送早飯的時候，?；ê蛣e人一樣窮。
考大學的時候，?；ê托“滓粯痈F。
打電話的時候，?；ê臀乙粯痈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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