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

劉桂珍

我生于70年代，來自農村。我們這個年代的農村孩子，絕大部分沒有機會嬌生慣養，從小干各種活兒長大。按理說，我應該能夠自如應對一切家務活兒——包括殺雞這件“大活兒”。

說起雞，記得小時候只有逢年過節才有機會吃上一頓這樣的美味佳肴。那時候，因為爸媽忙于小生意，我身為家中老大，自然就要承擔起殺雞這項“艱巨”任務了。十來歲便能在奶奶的幫助（奶奶把活雞放血）下處理干凈雞只了，想來殺雞對我來說應是一件駕輕就熟的事。

可是今天殺這只雞，卻讓我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

今天從媽媽家捉了一只母雞回家，想到自己從沒干過給活雞放血（因為怕看見那血腥場面，所以從來不敢做這件事）的事，有心去菜市場讓人處理完再帶回家，可是媽媽說我，殺雞這樣簡單的事，沒必要出這個錢給別人啊。我見媽媽這樣說，只好把活雞帶回了家。

家里就我和女兒在。她在寫作業，比我更怕血腥場面。

要處理這只雞，首先得給它放血??！我一邊磨刀，一邊忐忑：從來沒給活雞放過血??！怎么辦哪？一想到雞垂死掙扎的可憐樣子，想到那鮮紅的血從雞脖子汩汩流淌觸目驚心的樣子，我的心就怦怦亂跳起來……

家里沒適合的地方安置這只雞，看來這只雞今天非殺不可！我獨自一人，要干這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我拿著寒光閃閃的菜刀，走進衛生間，左手抓雞，右手握刀，根本不敢看雞。我怕看見它悲憤的表情，此時我的心緊縮緊縮的，害怕得全身發毛。我強迫自己拔去雞脖子上的一撮細毛。雞此時開始蹬腿兒，撲棱著翅膀，它在強烈反抗！我看見它這個樣子，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但是沒有辦法，我硬著頭皮，閉上眼睛，憋住一口氣，把菜刀對著雞脖子一揮……好一會兒，我睜開眼，放下刀，用兩手死死地抓住拼命掙扎的可憐的雞。雞血汩汩流下，我的心卻繃得緊緊的，一陣疼痛感伴隨著犯罪感強烈地襲來。雞發出最后凄厲的叫聲，兩腳懸空死命蹬，流著血的脖子左搖右晃地擺動著。已然十分害怕的我剎那慌了神兒，什么也不顧了，扔下雞，大叫著沖出了衛生間……

在廚房里，聽到衛生間無數“撲撲”的撲騰聲，我的心怦怦地跳動不止，充滿了內疚和不忍！

過了好一會兒，聲息漸小，我走進衛生間一看，雞依然在地上掙扎，血仍斷斷續續地從脖子里淌下來。衛生間的場景——地板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血，混雜著凌亂的雞毛和稀疏的雞糞，四壁上是血！掛在壁上的洗臉巾是血！洗面盆上是血！紙筒上是血！看著這“慘烈”場景，我的心揪得更緊了。我竟充當了一名“劊子手”！這只雞，它經歷了怎樣一番垂死掙扎？

雞慢慢地停止了抽搐，看似一動也不動了！我不由分說拎起它放進滿盆的滾水里，誰知這只雞突然發出最后一撲，滾水濺到了我手上，燙得我慘叫起來！最后，我叫女兒拿來一根小棒，用小棒不斷地翻動泡在滾水里的雞。

讓雞泡了好久，我才敢下手拔雞毛，唉，我把雞燙得太“熟”了，一拔毛，連皮也一并帶下來了。

一次失敗的殺雞！

看著這只慘不忍睹的雞以及滿地狼藉的樣子，我心中一陣不忍和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