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小洲
河西走廊的風
文 / 王小洲
河西走廊的風真大,一刮起來就停不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疲倦,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第一次穿行在河西走廊,這里的風就給人來了個下馬威。太陽白花花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風呼呼刮著,帶著響亮的哨子。風不僅來勢兇猛,而且持續時間長,從長安刮到中亞、歐洲,從漢代刮到今天。
車駛出蘭州,越過黃河,告別干枯焦黃的烏鞘嶺,一路西行,進入狹長的河西走廊。遙望南面,祁連山和阿爾金山綿延千里,一路逶迤前行,頂上是常年不化的潔白積雪。舉目遠眺,北邊馬鬃山、合黎山和龍首山光禿禿的,滿目蒼涼,隱隱聽到漠北兩千多年前匈奴的鐵蹄聲。車行半小時后,河西走廊豁然開闊起來,頃刻間“大風起兮云飛揚 ”。風很猛烈,高大的白楊在勁風中起舞,低矮的莊稼在西風中抗爭,稀落的村莊在烈風中歌唱。
河西走廊在甘肅西北部,得名因在黃河以西,兩條山系夾峙,西北東南走向狹長的堆積平原就像一條長長的走廊,所以也是一條風道。走廊東部常年以西北風為主,民勤縣素有風庫之稱;走廊西部嘉峪關以西的玉門、敦煌等地,常年以東北風和東風為主。西北風和東北風在河西走廊撕咬、融合。河西走廊歷代均為中國東部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
在河西走廊,耳旁回蕩著帶著血腥味的歷史之風???,手持漢節的張騫帶領著136人,走進了河西走廊。張騫被匈奴扣留囚居十年,然他“不辱君命”“持漢節不失”,伺機逃脫,歷經千難萬險到達大月氏。聽,未央宮里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拿出虎符,一聲令下,李廣、衛青、霍去病率大漢鐵蹄,揮師河西走廊,驅逐匈奴,設置武威、酒泉兩郡,后又分設張掖、敦煌兩郡,史稱河西四郡。打通了的走廊把東西方緊緊連在了一起,中國風一下子刮到了中亞、西亞和歐洲。
歷史的風不全是血腥味,也有平和的風???,印度高僧鳩摩羅什一心弘揚佛法,離開印度菩提樹下一路東行,從西域進入河西走廊,被涼國大軍所擄,滯留涼州十數年。然法師佛心不改,一路弘法至長安,在終南山下結草廬悉心譯經。瞧, 玄奘大師正冒著生命危險,一心尋訪佛祖,虔誠決然地行走在河西走廊的風里,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到達那爛陀寺,覓得佛教真諦滿載而歸。
河西走廊是中西文化的黃金通道。漢唐“絲綢之路”經這里通向中亞、西亞,到達歐洲。季羨林先生說: 中國、印度、希臘、伊斯蘭四個文化體系,匯流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中國的河西走廊敦煌和新疆地區。東西方文化風在此交匯,東西方思想在此撞擊、融合,產生了新的火花,互相影響取長補短。正是河西走廊的風,讓中國走向了世界,也讓世界走進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