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與青島水族館

齊繼光

學術人物

蔡元培與青島水族館

齊繼光①

在美麗的青島海濱，聳立著兩座中國傳統風格的建筑物，在遍布歐式、日式建筑，素有萬國建筑博覽館美譽的青島沿海一線，顯得格外莊嚴和醒目，這就是被蔡元培先生譽為“吾國第一”的青島水族館。

距青島水族館南門10米之遙，蔡元培先生半身雕像靜靜矗立，先生面容冷峻，目光如炬，典型的20世紀初學者風范。這尊由青島水族館全體職工于2003年捐建而成的純銅雕像，飽含著后人對蔡先生深深的敬意和懷念。85年前，正是在以蔡元培為首的諸文化先驅極力倡導與推動下，青島水族館得以建成，中國現代海洋科技博物館也由此得以開始和發展。

蔡元培，字鶴卿，1868年1月11日出生于浙江省紹興府山陰縣，1940年3月5日逝于香港。蔡元培于1912年1月任南京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教育總長，1916年至1927年任北京大學校長，1927年后擔任國民政府常務委員、大學院院長、中央研究院院長等職，[1]專注于國家民族的文化教育和科技事業，青島水族館的建立也正是在這段時間。

作為20世紀我國偉大的教育家，人們記住更多的是作為北大校長、中央研究院院長的蔡元培。蔡元培對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貢獻可謂盡人皆知，而作為中國博物館事業先驅者的蔡元培卻鮮為人知。蔡元培一生著書立說無數，他的博物館理論雖未系統成冊，只散見于一些著作中，但他對博物館的獨到見解和超前認識，對于現代博物館的發展仍具有重要借鑒意義，特別是他提出博物館是一個重要的教育機構，應該發揮其社會教育功能；同時博物館也是一個進行美育的理想場所，普及博物館教育可以陶冶學生的情操，有利于完善他們的人格，最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

蔡元培傾心教育三十載，足跡遍及華夏，對海濱城市青島也懷有不盡情愫。早在1903年，蔡元培就前往青島開展學術活動，20世紀30年代他又數次赴青，青島的高等教育得益于他的鼎力相助，青島的海洋科學教育深得他的重視，青島的基礎教育得到他的悉心指導。

1930年8月12日，中國科學社在青島大學舉行第15屆年會，蔡元培出席這次會議并致詞。在蔡元培的倡導下，李石曾、楊杏佛、竺可楨等專家及青島觀象臺臺長蔣丙然、海洋科科長宋春舫等科學家聯名發起在青島籌建中國海洋研究所，并決議先行籌建青島水族館。1930年10月17日，在南京舉行第二次籌備會議，由蔡元培主持，宋春舫匯報了籌備計劃，在蔡元培的努力爭取下，會議最后決定由中央研究院、北平研究院、海軍部、教育部、工商部、農礦部各撥2000元作為建設水族館的補助經費。后來又在上海舉行了第三次籌備會議，推舉沈鴻烈為常務委員長。

經商定，青島水族館由青島觀象臺負責工程的設計及組織施工。經勘察確定萊陽路海濱公園(今魯迅公園)內15畝土地為館址。其建筑設計，經多方論證，決定采用中國城垣式古典建筑風格，由青島觀象臺海洋科科長宋春舫負責。1931年1月破土動工，1932年2月竣工(見圖1、圖2)，同年5月8日舉行開館典禮。青島觀象臺臺長蔣丙然先生兼任青島水族館館長。

青島水族館建設的資金，由各界捐助而來。社會各界和有識之士共籌資29800元?，F水族館二樓樓梯處鑲嵌一塊漢白玉方碑，上鐫募捐建館的記載(見圖3)。因當年蔡元培在文化界的聲望，教育部、中央研究院、北平研究院、青島大學這些教育和研究單位均紛紛捐款，為青島水族館的建成做出了積極貢獻。

圖1 正在建設中的青島水族館

圖2 1932年青島水族館竣工合影

1932年5月8日，青島水族館舉行隆重的啟幕儀式，群賢畢至，盛況空前。而作為水族館主要發起人之一并全程參與籌建的蔡元培卻因公務繁忙，未能到場參加。但他為這一青島乃至中國海洋科技界盛事撰寫了開幕辭，全文如下:“十九年秋，中國科學社諸君子會于青島，青島濱海，幽勝之區，予因挈眷相從，楊杏佛先生偕行，抵青，復晤胡若愚市長，暨蔣右滄、宋春舫兩先生，右滄、春舫，皆居青久，習海洋之學，博采遠搜，興會飆舉。右滄任青市觀象臺臺長，附設海洋科，以春舫主其事，撰文立說，最稱精要，謀海洋研究所。杏佛與予，并韙其議，商諸若愚及科學社，眾意僉同，遂設籌備委員會，推若愚、右滄、春舫為常務委員。三人集議，擬先建青島水族館，忽忽兩年于茲矣!今春舫來云，水族館工竣，設置咸備，以五月一日為開幕之期。右滄任名譽館長，籌備委員會所聘也。予惟亞洲大陸之有水族館，大連而外，僅有此館!大連水族館，出自日人之經營。規模既小，設備亦殊簡陋，然則此館，當為吾國第一矣。比年國家多故，百事盡廢，獨此水族館，得二三君子之努力，以底于成。于此亦見事在人為，茍能赴之以毅力，持之以恒心，又安能懼其不能終濟乎?禮成，輒記所感如右?！盵2]

當時，這是國內最大的、東亞最好的海洋生物展覽館，青島水族館建筑具有中國傳統風格，成為青島海濱的標志性建筑，并成為青島的重要景觀。

1934年10月，青島水族館開館已達兩年之久，蔡元培偕夫人周峻專程前往參觀。登上水族館二樓，遙望海天一色，本是畫家的夫人為眼前浩瀚無垠的海濱美景折服，不免一時興起，提筆作畫一幅，蔡元培亦是詩興大發，在夫人畫作左上方題七言絕句一首:“水族館中窗窈窕，海濱園外島參差；驚濤怪石互吞吐，正是漁舟穩渡時?！?見圖4、圖5)這簡直是一幅美妙生動的《漁耕海田圖》。這一次，蔡元培在青島居住了兩個多月，直至11月10日返回上海。1935年4月太平洋科學協會中國分會成立，蔡元培、丁文江又建議在青島設立海洋生物研究室；后來該室成為太平洋科學協會中國分會四個著名海洋生物研究機構之一。

圖3 籌建水族館時捐款人名單

圖4 蔡元培先生與夫人周峻合影

蔡元培任國立中央研究院院長時，于1936年3月撰寫的《中國的中央研究院與科學研究事業》一文中，提到海洋科學發展時，列舉單位22個，青島就有青島市政府、青島觀象臺(內包括青島水族館，青島觀象臺臺長蔣丙然兼任青島水族館館長)、膠濟鐵路管理局、山東大學等4個單位，說明蔡元培對青島文化教育和科研工作是分外關注的。

2007年，逢水族館建館75周年，蔡元培的女兒蔡睟盎、兒子蔡英多受邀專程抵青參加慶?；顒?，駐足在蔡元培雕像前，二位老人感慨良多，在得知這是水族館的員工自發捐款塑造的雕像時，蔡睟盎和弟弟當即慷慨解囊，為水族館科研事業捐款2100元。

至今，青島水族館作為我國最早的現代海洋科學機構之一，已走過85載風雨歷程。近一個世紀以來，歷代青島水族館人始終不忘蔡元培等科技、教育先驅啟迪國人心智、推進海洋強盛之夢想，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以“普及海洋知識，構筑藍色文明”為堅守和遵循，繼承傳統，埋頭苦干，戮力創新。開館之初僅有18個玻璃魚池的小型展覽館，現在已建設成為以夢幻水母宮、海獸表演館、海洋生物館、淡水生物館和青島海底世界為主體，集科研、教育、旅游于一身，我國目前最具海洋特色的自然科學博物館，在海洋知識科普教育、海洋標本制作分類、水生物飼養繁殖研究及救助保護、海洋旅游特色服務等方面處于國內領先地位。青島水族館還是新時期全國科普教育基地、全國青少年科技教育基地、全國海洋意識教育基地和青島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每年接待觀眾達200多萬人次，在我國海洋科普宣傳教育和旅游觀光事業中具有重要影響。

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提高海洋資源開發能力，發展海洋經濟，保護海洋生態環境，堅決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建設海洋強國?！盵3]這是我們黨在新時期準確把握時代特征和世界潮流做出的戰略抉擇。相信青島水族館這座寄托著蔡元培等先輩強我海洋、振興中華之夙愿，承載著現代海洋科研、科普教育之重任的百年展館，將在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偉大進程中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圖5 蔡元培夫人周峻所作油畫，現陳列于青島水族館二樓

[1]中國大百科全書編輯委員會.中國大百科全書(第3卷)[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9:131－132.

[2]蔡元培.青島水族館開幕辭//青島水族館.青島水族館民國二十一年報告書[C].青島:青島水族館，1933.

[3]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6－37.

Cai Yuanpei and Qingdao Aquarium

Qi Jiguang

①齊繼光:青島海產博物館館長，中國自然科學博物館協會副理事長，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海洋生物研究、海洋科普宣傳、水族館管理；通訊地址:山東省青島市萊陽路2號；郵編:266003；郵箱:qjg111＠vip.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