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角色的動機更赤裸裸也更深刻”

三聯生活周刊：在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中，你替換了一些人物，更前所未有地增加了一些波洛的動作戲，這是基于人物和故事的設計，還是商業上的考量？

肯尼斯·布拉納：當然是為故事本身考慮更多，在這個案件中，波洛是追蹤者的角色，像個獵犬。他嗅到盡可能多的解決問題的方式，沒有什么可以阻擋他。打斗不是他的本意，但我們都知道他有軍人的背景，所以，這種行為有發生的可能性。其實，如果是商業上的考量，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加入動作戲才是危險的，在最終這個版本之前，我們拍了更多動作戲。我當然知道，對于這部戲來說，純粹的密閉空間是更保險的選擇，但我也希望把外部環境的寒冷、黑暗、潮濕呈現給觀眾。我希望用這個嘗試讓大家看到，我們可以用新的角色、新的場景設定讓老故事煥發新的活力，重點是如何在新舊之間取得平衡。

三聯生活周刊：整部電影都很有舞臺感，你本人就是資深的舞臺劇演員，這部電影是否從舞臺劇和你個人的表演經歷中得到了一些啟發？

肯尼斯·布拉納

肯尼斯·布拉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過小說原著，整個故事具有一個經典的結構，有戲劇化的成分，所以肯定受到一些傳統戲劇的啟發。兩年前，我去了一次米蘭，看到了達·芬奇的《最后的晚餐》，那幅畫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最后揭曉答案，當波洛開始思考時，十二門徒的畫面其實就是眼前這些人給他的感覺。這種圖像轉化的思考方式來自我的戲劇背景。其實，改編文學作品就是在尋找一種方式，將文字翻譯成電影語言。電影語言不僅是一種語言，也是一種思維方式。

三聯生活周刊：《最后的晚餐》式的設計讓整部電影蒙上了一層宗教或哲學的色彩，我不知道對故事本身來說是好是壞。

肯尼斯·布拉納：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角色的動機變得更赤裸裸也更深刻。我希望觀眾有這樣的觀影體驗：一開始你踏上了一趟令人興奮的旅行，然后走進了一場謀殺案，最后進入了一出古典戲劇，整個事件變得更原始、更宗教，更接近《圣經》里的善惡是非。就好像波洛在看著十二門徒，誰是叛徒？誰是猶大？我希望以這種方式帶觀眾走進心靈深處，和波洛一起拷問靈魂。

三聯生活周刊：導演雷德利·斯科特是這部電影的制片人之一，他是個非常擅長制造懸疑和驚悚氛圍的導演，你和他合作感受如何？

肯尼斯·布拉納：斯科特很早期就投入到這項工作。他本身也是一位藝術家，所以他理解創作這件事，給了我非常大的空間。對于我們最開始討論的預算和現場安排問題，福斯有一點猶豫，但當斯科特加入時，合作就促成了。制作未完成時，我給斯科特看過電影片段，他會和我們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他就像是一個圖書館，你想學習什么都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