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傘下的勇氣

譚勐翱

嗒，一個雨點，在馬路上印出一個斑點。

嗒，又一個雨點，馬路上又一個斑點。

聲音微小難以察覺，約三五秒之后，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無數個雨點砸下來，浸染了馬路這塊白布。不到一分鐘，地面全染濕了……雨點串成一條條銀線，無數銀線織成一簾簾白幕，白幕疊成一堵堵雨墻……大雨就這樣傾盆而下。隨之而來的，是高空烏云撞擊的聲音在炸裂，搖撼著樓房；烏云黑壓壓地鋪在了人們頭頂上，居高臨下地把太陽藏匿得嚴嚴實實的。天色在一瞬間暗了下來。百鳥早已不見蹤影，行道樹在風雨中戰戰兢兢地前俯后仰。人們疾步往家里趕，或就近找避雨場所，街上不見了行人。各家的窗戶迅速閉緊，像極了說錯了話后突然醒悟的小孩的嘴！

近處的一個公交站下，我和幾個陌生人擠在那兒躲雨。大家都好像各懷心事默不作聲。過了一陣工夫，一個中年男人打破了靜默，獨自說了句“沒戲了！”然后脫下襯衣往頭上一披，大步沖進雨陣；兩個婦女試圖跟上，可剛一挪身就被迫退了回來。一個嘟囔著：“怎么這么倒霉，碰上這鬼天氣！”另一個馬上附和：“是??！”一個矮小的老人則不慌不忙地把身子往站臺里面縮，像見慣了大世面似的。還有一個比我高一頭的大男孩，瀟灑地掏出蘋果7打起了電話。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雨衣的女人火急火燎把他接走了。站臺的空間似乎變大了點，而我像是被困在孤獨的堡壘中，進退兩難！

風雨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我想，爸媽應該還在上班吧！他們是沒辦法來接我了。怎么辦呢？一個念頭瞬間在我腦海中閃現！我一咬牙沖了出去！根根銀針撞擊地面，濺起遍地跳躍的水花，打濕了我的鞋。此刻，已看不清地面反射的光影，只有白茫茫的水。傘經受著暴雨的錘煉，有些支持不住了。暴烈的雨聲像在耳邊齊奏的戰鼓，又像蒙古騎兵的鐵蹄聲，震耳欲聾?？耧L卷挾著雨絲肆意侵襲我的腰腿。我只好壓低了傘，向前推著前行。但風雨馬上扭轉一個方向，撲向我的臉，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栗。傘終于不堪狂風驟雨的折磨，斷了骨架，耷拉下了腦袋……“我再也沒有任何依靠了！”索性收了殘折的傘，肆無忌憚挪動腳步，任憑風雨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删驮谖覝蕚浣邮芨罂简灥臅r候，奇怪的是我突然感覺到前行的阻力變小了！原來沒了傘，我反而“一路暢通”！

站在家門口時，我已如落湯雞，但我不僅沒有抱怨反而有點小小的自豪。我嘴角上揚，心想：那等在公交站的幾個人可能還沒有到家吧！此時的我渾身輕松，仿佛剛才不是淋過雨，而是洗過澡！

一絲欣喜飄過心頭，為我的勇氣！當公交站臺、傘、父母都無法庇護你時，真正能幫你面對風雨的只有你走出傘下的勇氣！

[作者通聯：湖北巴東一中 指導教師：譚志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