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兩面人的浩然巾

王長宗

清朝中期著名小說家李汝珍的代表作《鏡花緣》描繪過一個奇怪的兩面國，其國人皆是前后兩副面孔。前面那張面孔慈眉善目、儀表堂堂，還戴著“浩然巾”。浩然巾是干什么的？掩蓋后面那張面孔。倘若將其扭過臉兒來，掀那浩然巾，卻是一張猙獰齷齪、不堪入目的臉，且正面那張臉愈是楚楚動人，后面那張臉也便愈是丑惡嚇人。當然，這后一張臉是不可示人的，平素也是無法看見的。

當下，黨中央多次強調，要把政治上蛻化變質的兩面人及時辨別出來、清除出去。必須辨別和清除的兩面人，與《鏡花緣》中兩面國中的人，豈止形似，也頗神似。黨的十八大和十九大以來被繩之以法的或虎或蠅，幾乎無一不是這樣的兩面人。他們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動容動情的演講便是那頂浩然巾。在當前這場不留死角的反腐倡廉風暴中，兩面人的浩然巾注定要被揭開，扭過臉來看其背后的面孔，讓他們曝曬在陽光下。原來，他們在侈談“與中央保持一致”時，背后散布的是種種妄議，竟非議什么“反腐影響發展”，“反四風太細太具體，過頭了”；他們剛在會上大講了“理想、信念”，轉過身去就贊美“西方的月亮比中國圓”，將全家辦成美國綠卡，自己裸官于國內；他們剛在眾人面前表態“要鐵拳反腐”，月上柳梢、你知我知時便對買官行賄者笑納不拒；他們調高八度地宣講愛國主義，但同時卻在泄露機密、出賣情報，暗渡陳倉潛逃外邦，最終變成“紅通人物”；他們一本正經地對別人進行“道德情操教育”，自己卻日日與情婦保持熱線聯系，等等。

兩面人的存在增加了反腐敗斗爭的復雜性和嚴峻性，為真正將其辨別出來，平添了諸多難度。有些兩面人，你只看人前那張臉，怎么也不像是貪官。原銀監會落馬“首虎”楊家才就是這樣迷惑人于一時的。楊家才開會發言總是出口成章、滔滔不絕，大講特講銀監會的工作如何重服務、防風險、強協作、補短板、治亂象，如何敢亮劍、能碰硬、出重拳、揭蓋子、打板子，如何違紀違法案例發現一個查處一個，決不手軟。他不是嘴上說說，是“真做”，他會深入銀行內部，對照問題圖譜，查對問題菜單，開展“一案三問”“一險三問”“一損三問”“三并追責”，自查自糾。在他的工作日志上有“黑名單”，也有“灰名單”，上了黑名單的開除，上了灰名單的慎用，一時間高壓態勢似乎真的形成。他不光有實踐，還有理論，幾年下來他的金融專著《銀行監督通論》《中小企業融資之道》《信貸管理新論》等風靡一時，連最挑剔的新聞圈老記也認為楊家才是有擔當、干實事，理論與實踐緊密結合的金融人才。然而這不過是“一個純真的少女愛上了還沒有暴露的騙子”，是兩面人還沒有扭過臉來看。兩面人最大的軟肋是他真實存在另一張臉，其實，暴露是遲早的問題。在中紀委嚴查下，這位偽裝得極其巧妙的兩面人、56歲的楊家才于2017年5月23日應聲落馬，“為個人職務提拔搞非組織活動”，“利用職權為其子經營活動提供幫助”，“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并收受巨額財物”等等，那一刻是他仕途的終點。

說到底，兩面人、兩面派都是貪腐分子和別有用心的人一種投機性表演，他們站在舞臺上，煞有介事、有板有眼、唱念做打，臺上一套、臺下一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說一套、做一套，企圖以此來掩蓋其本來面目，逃避人民的監督和黨紀國法的制裁。但表演總有謝幕那一刻，隨著中央提出辨別和清除兩面人、兩面派，不排除那些自作聰明的兩面人會虛張聲勢地打出反對兩面人的旗號，只不過這種連續的表演距離最終露馬腳不會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