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的經濟江湖

◎ 湯大友 陸新之

《天龍八部》的主要故事情節發生在北宋王安石變法之后。金庸對王安石變法的效果并不認可，認為并未達到“富國強兵”的目的。郭嘯天、楊鐵心二人為避戰亂，從山東輾轉到浙江，是當時千千萬萬難民的一個縮影。這些人背井離鄉，投奔安全、富庶的南宋，這亦可視為宋朝經濟重心南移的標志。至于元朝末年的“開河變鈔”，因為治理黃河缺錢，元朝政府不顧經濟規律濫發紙幣，導致通貨膨脹嚴重，物價飛漲，民怨沸騰，最終引發席卷天下的紅巾軍大起義，朱元璋、陳友諒等豪強登上歷史舞臺。

金庸的小說間接地反映了歷史上發生的重大經濟事件，同時小規模的個人經濟活動更是穿插其中：耶律洪基一淪為人質，就懂得拿錢贖身；蕭峰有錢買人參的時候就絕不會去搶；韋小寶一擲千金，敢花四千兩銀子買珍珠；張無忌為求演戲逼真，會和少林和尚就打工價格討價還價；龍門鏢局、鎮遠鏢局和飛馬鏢局替人保鏢都要收取一定的押鏢費；豪放的小郭襄會變賣銀釵請路人喝酒；更不要說賣餛飩的何三七、賣燒餅的吳道通這樣的職業小商人……

如果小說人物完全不懂經濟學，會怎樣呢？金庸也寫過相關的例子，比如著名的“張家口郭靖遇黃蓉”橋段。剛剛踏上社會、完全不懂經濟行為的郭靖待人真誠，一桌飯請了十九兩七錢四分銀子，約合今日的兩萬元人民幣。再比如小龍女，第一次出了古墓后和楊過失散，肚子餓了在店鋪里端起飯就吃，完全沒有付錢的概念，鬧了不少笑話。郭靖也好，小龍女也罷，這兩個淳樸的人日后都逐漸地了解了經濟行為，適應了現實社會。

金庸小說中的人物生活在他們所處的那個年代，不可避免地會接觸經濟活動，這是躲不開的規則，是另一種方式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韋小寶給青木堂的兄弟們一次性發了三千五百兩銀票的福利，樊綱、高彥超等江湖漢子窮太久了，突然天降大獎，“各人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這是非常有趣的一處伏筆，相信青木堂兄弟的歡呼也是發自肺腑的，是真正的喜出望外。

我們還可以進一步挖掘一下金庸小說中的經濟知識，發散一下思維。

如果說長樂幫是一個股份制公司，那么幫主司徒橫就是董事長，擁有公司的所有權，而軍師貝海石是總經理，具有公司的經營管理權。這兩個人為了躲避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令，找了一個替罪羊石中玉前來擋死，石中玉因此成為代理幫主，也就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對外依法行使民事權利和義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