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主義法學產生的時代背景及理論淵源

宋雙杰 陶穎奇 徐嘉遙

（黑龍江大學，黑龍江哈爾濱 150080）

1 功利主義產生的時代背景

功利主義法學產生于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英國。18和19世紀是充滿變革的年代。隨著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運動的發展，其后迎來啟蒙時代。到后期則是浪漫和理性交織的年代。對英國來說，其商業社會發展到頂峰，同時工業革命開始出現萌芽。

1.1 工業革命的發生

發端于18世紀中葉的英國工業革命持續了近100年。人們一般把這場革命運動分為兩個階段，1860年是其分界線。前一階段的標志是煤和蒸汽機，后一階段的標志是電和內燃機。工業革命發生在英國是由當時的條件所決定的。當時的英國已經進入了黃金時代，確立了在世界上的經濟霸主地位，有條件把殖民統治所獲得的大量財產投向制造業。在政治上英國也是當時最為民主的國家，1688年的光榮革命確立了適合資本主義發展的政治條件，洛克的自由主義得到了廣泛認同，國會逐漸撤銷了干預自由競爭的法律，原有的貴族階級不再是一個特權階級而是列入了富人行列。

英國工業革命使英國從農業社會成功過渡到工業社會，實現質的轉變，它在經濟、社會、政治等多方面深刻地影響了19世紀英國的歷史進程。機器的使用極大地提升了社會勞動生產率，英國隨之成為了世界工業的中心，同時也在世界市場上建立起自己的霸主地位。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城市人口的增長使得圈地運動得以在更廣闊的范圍進行，農業資本家把成千上萬的農民驅逐出他們世代賴以為生的土地。同時新興大工業利用廉價的工業品排擠農民傳統的家庭手工業，使失去土地和經濟收入的農民無產者或加入產業后備軍的隊伍，或成為農業資本家的雇工。就這樣，傳統的小農場經濟被摧毀，建立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之上的大農場經濟取得了主導地位，現代資本主義農業體系在英國建立起來，英國的工業革命使社會階級發生了變化。工業資產階級的社會經濟地位大大提高，他們與土地貴族，商業資本家的矛盾也日趨尖銳。

工業革命讓人們認識到經濟帶來的好處，越來越多的人步入追求利益的行列。工業資產階級把追求利潤最大化作為他們的目標，任何束縛他們追求利益的東西都需要被掃清。人們要求逐漸建立一種這樣的社會和政治制度：只要利潤自由涌現，一切都是正當和合理的；人人都自由地追求自我利益將會促成整個民族的繁榮；追求物質享受是天經地義的。工業革命讓人性中趨利避害的本能爆發出閃光點?？梢钥吹皆谝徊糠秩艘呀浡氏雀辉Ｆ饋淼挠?，功利主義法學所倡導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边@一理念讓社會底層的群眾看到希望。這種思潮順應英國社會的發展潮流，得到人們的肯定。這是功利主義得以迅速崛起的根本原因。

1.2 近代自然科學的長足進步

科學的發展為工業革命的發生創造了物質前提，機械力學對英國的自然科學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甚至也對社會科學及一般人的思想觀念也發生了巨大影響。蒸汽機的發明和使用標志英國進入工業革命時代。十九世紀英國的自然科學發展更加迅速,自然科學的研究機構也日益增多,1779年英國國家科學院成立,1831年英國科學促進會成立,1851年英國成立了空家科學院。十八世紀二三十年代開始，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由經驗描述向理論綜合轉化，創立了許多新的學說。如：能量守恒與轉化原理、麥克斯韋電磁理論、生物學細胞理論的建立等。

這一系列科學理論揭示了自然現象內在的統一性與發展變化規律,使世界是普遍聯系、變化與發展的辯證法自然觀逐漸被人們所接受?？茖W思想、精神與方法深入人心,求變化、求進步的科學態度成了十九世紀的時代特征。這此背景下功利主義倫理思想主張用“功利原則”對社會進行全面徹底的改革,創建合理的社會制度,實現“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钡恼卫硐?為資本主義的繁榮發展掃清障礙。他們的這些主張明顯地帶有時代特征,他們的倫理思想也因此得以勝出并實際指導了英國社會的全面改革。

1.3 英國特定的傳統文化背景

功利主義盛行在英國和歐洲歷史上的變革時期,思想活躍。功利主義盛行除自身的開放性和兼容性的特點外，還有民族文化傳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英國是一個重經驗，主張循序漸進的國家，“英國人永遠不效仿他們未曾嘗試過的新花樣,也不回歸經實驗發現有問題的舊式樣”，這是英國保守主義思想家柏克對英國文化傳統的準確概括。英國的歷史也是充滿斗爭的歷史，與其他國家不同的是，英國的斗爭結果往往是雙方在斗爭中的自我更新與融合，而非一方吃掉另一方。從英國的“光榮革命”至近代“福利國家”的形成都留下了這種民族文化傳統的印記。

激進主義與保守主義是左右英國歷史發展的兩種不同政治力量,但他們卻在一定范圍內相互滲透、相互轉換，促使社會平穩地發展?！氨Ｊ亍痹谟⒉痪哔H義,他意味著盡可能地保持某個事物,在不得不進行變革時把變革幅度限制在盡可能小的范圍內,因此,保守主義是英國的一種守成力量?！凹みM”具有“激烈”、“偏激”之意,要求大幅度的根本變革。所以,激進主義就其本義講,是要求對現存制度進行根本變革。

功利主義產生的年代正值英國歷史的動蕩時期。工業革命的發展、社會經濟利益的重組、階級矛盾的尖銳化、激進主義運動的高漲、工人運動的崛起及政治腐敗等社會現象都對社會的繁榮發展造成極大威脅,成為社會發展的羈絆。十七世紀的內戰給有產階級留下了一個深刻的教訓：任何形式的社會動蕩,最終都將損害資產階級的既得利益。因此,既要保持社會穩定,又要抑制各種不利因素,避免大的社會動蕩破壞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必然選擇溫和的改良道路,這是符合英國歷史發展的必然結論。

功利主義在這樣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下應運而生，其主張實現“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狈袭敃r英國發展的需要，順應了時代的發展。

2 功利主義法律觀的理論淵源

功利主義思想的歷史其實遠比人們想象的要久遠，該學說最早可追溯于古希臘伊壁鳩魯學派的幸福論中。后經中世紀和文藝復興,直至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才最終發展成為一種系統而又嚴格的論證倫理思想體系。早期對功利主義法學影響最大的思想分別是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愛爾維修的利益哲學。

2.1 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

功利主義思想具有古希臘伊壁鳩魯學派的快樂主義學說的特點。伊壁鳩魯認為快樂是幸福生活的開始和目的，主張快樂是人類生活的出發點和最終目的。精神的快樂比肉體快樂更加持久，更加穩定?？鞓肪褪恰吧眢w的無痛苦和靈魂的無紛擾”。我們的一切取舍都應該從快樂出發。這一指導思想是功利主義樂與苦計量的最初形式。

伊壁鳩魯主張在追求快樂的時候應該注重公平和友誼。不能把追求快樂看作個人的事情，也涉及到個人利益和他人利益的沖突。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快樂和幸福，但是也要和他人友好相處，處理好與他們的利益，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才能達到內心的快樂和寧靜，從而達到最高的善。伊壁鳩魯反對為了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去損害別人的幸福。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是一種互利主義。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是將自己的快樂和社會總體的快樂相聯系。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用觸感判斷的感官主義和追求快樂時的互利主義，成為了功利主義“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痹瓌t的堅實理論基礎。

2.2 愛爾維修的利益哲學

近代西方以利益為核心來探討人和社會問題的，應該首推愛爾維修。他認為自愛，趨樂避苦，追求個人利益，希望滿足肉體的感受性的要求是人類永恒不變的追求。在他看來“利益”是支配人的判斷，影響人價值取向的最終要素。人在處理各種各樣的人際關系時，總是無意識地遵循利益去思考問題，采取行動。他說：“如果自然界是服從運動的規律的，那么精神界則是不折不扣地服從利益的規律?！钡侨俗非髠€人利益并不意味著必然損害他人利益。人性是中性的，可善可惡，起決定作用的則是教育。因此，國家應當通過教育將人的本性往善的方向引導，教育人們將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聯系起來。同時立法上也要真正做到“公共的福利及為最高的法律”。

愛爾維修認為立法應該將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結合在一起，尊重個人利益。但是當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發生沖突的情況下，則堅持功利主義即認為社會利益至上。他認為：“社會利益是人類一切美德的原則，是一切立法的基礎，它必然賦予立法者以靈感，迫使人們服從法律?！睘榱苏w的社會利益，多數人的幸福，一切措施都是合法的，合乎道德的。國家教育人們在追求個人利益的同時，必須維護公共的福利-多數人的幸福，這樣才能更好地推進社會前進。

愛爾維修這樣一種追求個人利益同時，兼顧了公共利益的實現的利益哲學理論，為后面邊沁的“最大多數人的幸?！钡墓髁x理論提供了理論素材。

時至今日，功利主義作為一種倫理價值觀，并未隨著時代而消逝。其所主張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钡挠^念為世界各國政府所倡導和運用。功利主義是英國特定歷史時期的產物，其存在為人們所倡導的同時也存在一些弊端，對正在處于經濟發展高速期的中國，我們應該對其批判地繼承，使其更好地融入現實生活，發揮應有的作用。

[1]貝卡利亞.黃風,譯.論犯罪與刑罰[M].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年版.

[2]徐同遠.邊沁的功利主義理論和分析法學思想[J].比較法研究,2008,(06).

[3]宋李健.工業革命為什么發生在英國——一個全球視角的內生分析模型[J].金融監管研究,2012,(3).

[4]趙麗欣,李冰.公共利益是判斷利益是否具有合理性的標準——論愛爾維修利益觀中的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J].學術界,2013,(11).

[5]孫磊.伊壁鳩魯的政治哲學與現代性問題[J].現代哲學,201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