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起，等與真心相遇

■ 陳廿榛

汪曾祺先生改寫的《聊齋志異》中，有一個叫《雙燈》的故事，講的是一無所有的賣酒郎魏二小與報恩小狐妖的恩愛故事。有一天，小狐妖忽然要走，魏二小留她，小狐妖說：“我喜歡你，我來了。我開始覺得我就要不那么喜歡你了，我就得走了?！蔽憾∮謫査绦膯?，小狐妖答：“我舍不得你，但是我得走。我們和你們人不一樣，不能湊合?！蔽液芟矚g這個被改寫后的《雙燈》，沒有原作中魏二小的背叛，就像電影《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中那樣，在這個落滿灰塵的時代，講一個干凈的故事。電影中所講述的這個靈狐報恩的故事，讓我覺得是《雙燈》現代版的喜劇結局。

影片中，靈狐白纖楚為報幼時被袁帥舍身相救之恩，不顧妖管局禁令變身于人間。為了替袁帥還債，白纖楚去大街上撿垃圾，去酒吧唱歌，甚至不惜以傷害自己為代價為他賺錢。這也許就是妖精和人不一樣的地方，他們至情至性——我喜歡你，就愿意不管不顧地為你付出一切。不只是白纖楚，自幼暗戀白纖楚的妖管局隊長洪思聰也是如此。他明知道白纖楚喜歡人類，違反了妖界的規定，卻還是包庇她、保護她。最后，單向的報恩變成了有情人歷經磨難后終成眷屬的故事，洪思聰聽著小虎隊的《愛》，抹去眼角落下的眼淚，將深情藏在歌里，卻難掩赤子之心。

妖精的至情至性落在人間煙火里，竟然絲毫沒有違和感。我想，這應該能從電影的主題曲中找到答案——“不用假裝前途無量，但我要給她一點光，要把她放在心上，當長夜來臨的時候，要站在她身旁”。她要的是真心，你就得用真心來交換，少了一分一厘都不行，如果她得不到想要的愛，便會轉身離開，縱然不舍，也要舍下。就像西湖斷橋邊報恩的白娘子一樣，她為許仙付了真心、真情，到頭來，許仙卻沒有站在她身旁。我不信水漫金山寺的白娘子斗不過法海，也許她只是對許仙失望了，所以才愿意在雷峰塔下潛心修行，終成大道。許仙是她的劫，渡過了便可成仙。

很多事就是如此簡單，喜歡他就去靠近，沒緣分就不強求，緣分盡了就放手。我們糾結的那些外物、人情，歸根結底還是愛得有所保留，人世間像電影中的靈狐白纖楚一樣至情至性的人并不多，我們都被困在塵網中，想要自在、灑脫并非易事。但有一點倒是值得我們學習，真心換真心，不要辜負別人真心實意的感情就好。

我和很多女孩一樣，喜歡看言情小說，除了喜歡故事里一擲千金的霸道總裁，或是灰姑娘撿到水晶鞋這種夢幻的戲碼，更喜歡的，是在樹蔭下表白時臉紅的羞澀少年，是把真心藏在欺負女孩的背后，卻又偷偷保護她的無措少年，無論過去多少年，這些都是我們無法忘記的閃亮時光。

那些深情像星星落在雪上般光芒耀眼，讓我們在這落滿灰塵的時代，感受一場內心的大雨。雨落下時，我們含著淚水在別人的故事里懷念自己的青春。雨過天晴后，我們帶著這顆濕漉漉的心重新出發，去尋找屬于自己最真摯的感情。即便我們隱隱知道，自己可能會再次失望，心里卻不再慌張，因為這世間總還有至情至性的女孩、有為愛勇敢的少年，只要還有好的故事，我們的心就永遠不會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