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飛天俠女”：沖天豪氣寫傳奇

◎德國優才計劃

一

1912年，后來被譽為“東方蜻蜓”“飛天俠女”的李霞卿出生于廣東一個富商家庭。雖然她四歲時不幸失去了母親，但因為自幼跟著父親周游歐洲，在開明父親的教育下，她不僅思想開放，還多才多藝，尤其喜歡表演，希望當一名電影演員。

這對于一般的女孩來說可能不太好實現，但對于李霞卿來說并不難：14歲時，父親已經帶她回國定居上海，并在上海創辦了一家影片公司。她想出演一部電影女主角簡直太容易了，但她沒有仗著父親的背景去搶主角或者強行讓編劇修改劇本，而是選擇在父親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中擔任配角—畢竟此時的她表演經歷并不豐富。

出乎意料的是，影片一經放映就轟動全國。她的名氣甚至超過了主角，形象特別深入人心：細膩的皮膚、粉撲撲的瓜子臉、櫻桃小嘴、彎彎的眉毛、身材頎長，典型的東方氣質美女。就連當時的“電影皇后”胡蝶一見到她也連連稱贊：“上海人大飽眼福了，從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一炮而紅之后，她當電影明星的愿望更強烈了，表演起來愈加努力認真。之后，她又參演了十余部影片。1928年，年僅16歲的她就和胡蝶、阮玲玉等大明星齊名。

如果按照這個軌跡發展下去，想必過不了多久，她的名聲就會壓過當時很多大腕明星。然而，接下來的一次突發事件改變了她的演員之路。

在拍攝電影《木蘭從軍》時，一天夜里，一伙歹徒持槍搶劫電影公司，這一幕正好被李霞卿撞見，一向聰明勇敢的她用計將歹徒制服了。很快，美女明星智斗歹徒的事傳遍整個上海灘。因影響太大，父親擔心歹徒報復她，便讓她去歐洲留學，以躲避風頭。

在歐洲，李霞卿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電影夢，潛心學習西方電影工業，結交了不少著名外國影星，她曾在卓別林宴會上擔任“特別主持人”，還與某好萊塢巨星同臺合演世界名劇《簡·愛》。

這次的歐洲之行也成了她命運的轉折點。

二

在法國旅游時，她觀看了一場飛行表演。當看到駕駛員駕駛著飛機離開地面直沖云霄的英姿時，她頓時熱血沸騰、心潮澎湃，她突然意識到飛行員比演員要神奇、厲害得多，當即決定學開飛機。

在那個連女孩騎自行車都會被視為前衛的時代，李霞卿卻毅然報考當時比較著名的、位于瑞士日內瓦的某飛行學校，準備學開飛機。當考官見到柔弱的她時，不禁問道：“聽說中國女人的腳都是被裹到變形的，你怎么開？”她一聽，立即不甘示弱地說：“可是我并沒有裹腳，而且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中國女人不但能在地上走，還能在天上飛！”考官被她的雄心壯志所震撼，最終錄取了她。

在男性占據主流的飛行學校里，李霞卿巾幗不讓須眉，一年后竟以“全優”的成績畢業，年僅22歲的她就拿到了瑞士航空俱樂部頒發的飛行執照，成為世界上第一位在日內瓦拿到飛行執照的女性。

她沒有就此滿足，馬上又報考了當時世界上最一流的美國加州的一所航空學校。這所從不招收女學員的學校在此之前早已聽聞了李霞卿的事跡，破例向她敞開了大門。

康芳禮節性地問楚墨抽不抽煙，楚墨傻乎乎地說：“抽！”康芳黑著臉去商店給楚墨買煙，楚墨追出來，響亮地說：“要‘將軍’牌的！”康芳問商店老板：“有‘將軍’牌香煙嗎？”對方說：“有。來一包？”康芳說：“不。除了‘將軍’牌，隨便什么牌子都行?！?/p>

不過，該校教官大多數是參加過一戰的王牌飛行員，他們對這個瘦弱的東方姑娘并不看好。剛入學不久，李霞卿就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

那天，她和教官在約2200英尺（約670米）的高空飛行，沒想到她的安全帶居然斷了，整個人被甩出機艙。在急速墜落的過程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她迅速冷靜下來，先克服氣流打開降落傘，落到海面上后，又迅速掙脫繩索，被海浪拍到岸上。當救援隊救起她時，極度虛弱的她還淡定地開玩笑說：“在空中飛一圈冷是冷了些，但最可惜的是我丟了一只飛行鞋?！?/p>

當時世界上女飛行員鳳毛麟角，遇險后又能跳傘逃生的更是絕無僅有，更何況李霞卿還是一位他們眼中的中國弱女子。這件事傳開后迅速占領了美國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人們紛紛贊揚她是“大海中的維納斯”。從此，航空學校的教官們也對她刮目相看，稱她是“東方蜻蜓”。1935年，她以全優的成績成為那所航空學校畢業的第一位女學員。

三

學成后，她立即動身回國，她要在祖國的藍天上大顯身手，開創中國女性航空的新紀元。

一回到上海，她立即申請加入上海航空協會，但南京國民政府拒絕為她頒發執照，原因是她是一名女性。她不服輸，找到相關人員重申自己回國的目的：“我要用我的飛行喚起國人對航空事業的關注，你們必須給我飛行執照?！?/p>

官員們思量再三，要求她試飛一次再決定，她滿口答應。那天，她駕著飛機在上?？罩邪肯?，上海市民傾巢而出，萬人空巷，有人尖叫，有人不相信地問：“怎么可能，女人也能開著飛機上天？”直到試飛結束，當她矯健的身姿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眾人才相信了這一幕，剎那間，人群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官員見狀，只好為她頒發了執照。

數日后，她又駕駛飛機創造了當時中國人國內長途飛行的最高紀錄。許多中國女子深受鼓舞，勇敢走出閨房，開始躍躍欲試。

李霞卿沒有就此放棄，她覺得既然不能參加空軍作戰，不如去做志愿者負責空運物資；她還在紅十字會照顧傷兵，并協助軍隊組建難民營、孤兒院。她的行為引起了日軍的注意，日軍重金懸賞她的人頭，她卻將生死置之度外，仍然冒死進行救國運動。

每個人降臨到世上都有著自己的價值和使命，有人為事業而生，有人為愛的人而生，她則是為祖國而生！

她極具遠見地預言，中國對日戰爭要想獲勝必須大力發展中國空軍，因為那時的國民政府完全沒有制空權，日軍飛機可以直接進入中國腹地進行轟炸。于是她開始不遺余力地宣傳航空救國，四處做飛行表演，以提高大家對航空救國的認識。

她還主動要求擔任上海飛行學校的教師—也是該校唯一的女教師，為中國抗戰培養了一批空中保衛力量。她所撰寫的《改革中國航空的建議》一書中還指出了當時國內航空的很多問題，比如地圖有誤、氣象報告不準、導航系統落后等，并提出了改進意見。這些對中國航空事業的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價值。

四

這些還遠遠不夠。

1938年，隨著抗戰的繼續，國家財力嚴重不足，急切需要去海外籌集賑濟資金。國民政府多次派使團赴美，爭取美國的支持和援助，但收效甚微。關鍵時刻，李霞卿和另外一名同樣有著航空救國夢想的女飛行員討論出了一個雄心勃勃的全美飛行募捐計劃：通過巡回飛行的方式，來喚起美國民眾對中國抗日的關注。

為了這個計劃，她將自己的珠寶首飾全部進行抵押，買了一架飛機，并將這架飛機命名為“新中國精神號”。

1939年3月，李霞卿和另一名女飛行員正式開始偉大的環美飛行募捐之旅。她們的飛機在美國各地進行飛行表演、演講，總飛行里程達15000多英里，耗時數月。

從紐約到洛杉磯，再到鹽湖城……到處都有她的足跡。她變成空中飛人，從不停歇，聲稱這次長途環美飛行，如果能讓美國停止向日本出售燃料、鋼鐵等用來制造侵華武器的原材料，那這場冒險就是值得的。

飛行前，她立下這樣一份志愿書：“自愿獻身國家，為民請命……至于飛行期間，倘遇任何危險及其他一切損害愿自行負責，與他人無關?！?/p>

有外國記者問她：“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她堅定地回答說：“為了祖國，我相信任何一個中國人都不會想到危險的?！?/p>

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全世界，中華兒女強烈的愛國之心。她每到一處，所有美國人都不敢想象，從冰冷的機艙里走出的竟然是一位秀麗明媚的中國女子。她的美貌與膽識、優雅和勇氣在美國引起了巨大轟動。此后全美掀起了一陣“李霞卿熱”，美國人因她而積極地為中國捐款，許多海外華人華僑也因為她毅然回去報效祖國。

她成了美國人心中的英雄，深受崇拜，她的肖像甚至出現在泡泡糖卡片上和各類流行漫畫中。

好萊塢也對她青睞有加，讓她參演當時正在拍攝的一部電影，她在里面本色出演了一位女飛行員，并把電影報酬全部捐給了中國救濟基金。當媒體問她是否愿意留在美國演電影、這個許多中國演員夢寐以求的機會來臨時，她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是為了演電影而來，我是為救國才來！

1939年6月，她的環美飛行成功結束。因為她，大量的捐款源源不斷涌入中國，大量救命醫藥被及時送往中國戰區，她的壯舉拯救了無數中國人的性命……

五

或許因為她的人生太傳奇了，就連她的“死訊”也被誤傳。就在大家不停地熱議她時，1940年，一個噩耗傳來：因飛機失事，年僅28歲的飛行員李霞卿不幸“殉難”。這個消息帶給所有中國人莫大的悲哀……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由于她太出名了，人們誤將另一名飛行員遇難想當然地以為是她，又因為當時的通訊落后、不能及時辟謠，所以才會有這個流言。

事實上，環美飛行結束后，李霞卿過了一段時間就去中國香港與父親團聚，并在香港定居下來。由于家庭等原因，她原本幫助重建中國航空基礎設施的美好愿望也就此擱淺。不過，她并沒有放棄飛行，1950年，她還獲得中國香港民航處頒發的私人飛行執照，有時一時興起，她還會駕機飛往新加坡、曼谷等地。直到1998年辭世，她都保持著這個愛好。

縱觀李霞卿的一生，不得不說她是個傳奇的女子：曾是中國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卻在演藝事業如日中天時走上了一條近似瘋狂的飛行之路，在中國航空史上寫下一連串驚嘆號：中國民航第一位女飛行員！世界上唯一擁有商業飛行資格的女飛行員……她傳奇的一生不僅掙脫了時代和性別的桎梏，更展現了中國女性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