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節令殊勝之維摩詰居士維摩無病自灼灸 不二門開休闖首

關 鍵

故宮博物院藏宋李公麟（傳）《維摩演教圖》卷中的維摩詰居士

舊歷六月初十相傳為金粟如來法誕。金粟如來即維摩詰居士前身。維摩詰，梵文作Vimalak ī rti，除維摩詰一名外，又音譯為維摩羅詰、毘摩羅詰，簡稱維摩。梵文中「維」、「摩」分別是沒有、骯臟的意思，而「詰」有勻稱之意，故而又意譯為凈名、無垢稱，指的是以潔凈、沒有污染而著稱的人。

維摩詰是佛教早期著名居士，所謂居士，指的是受持菩薩戒，不存梵儀而在家修佛者，又稱作在家菩薩。據《維摩詰經》記載，維摩詰是毘舍離城中的一名長者，家境殷實，兒女眾多，奴婢成群。他深通大乘佛法，不僅辯才無礙，慈悲方便，又能奉持清凈，止惡揚善，因此深受城里居民愛戴。一次維摩詰居士假裝生病，欲「以身疾，廣為說法」，不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婆羅門等，及諸王子，并余官署，無數千人」皆來探病，佛陀亦被驚動。佛陀派遣舍利弗等弟子前往問疾，然而由于舍利弗等弟子被維摩詰以佛理問難，再無人敢去，故而又派「諸佛之師」、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薩再次前往探病。文殊菩薩率眾至維摩詰所，雙方問答由維摩詰「從癡有愛，則我病生；以一切眾生病，是故我病」的病因起，引申至佛理中有關「空」、「無相」等內容，闡說了生死與涅槃、有相與無相、有知與無知等一切分別皆平等不二，「煩惱即菩提，不離生死、不證涅槃」的不二法門，闡揚了大乘佛教般若性空的思想。

維摩詰以居士身問難佛弟子、為菩薩演法，而且所宣講的「雖為白衣，奉持沙門清凈律行；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現有眷屬，常樂遠離；雖服寶飾，而以相好嚴身；雖復飲食，而以禪悅為味」等內容，都體現出「出家」、「在家」分別無二、智悲雙運的菩薩行思想。這對佛教在以儒家思想為主導的中國具有現實意義。佛教于中國傳播伊始，其出家的戒律與儒家孝、悌等思想嚴重違背，故而儒家學者對佛教多有反對。而《維摩詰經》中體現的以居士之身于世俗世界中修行的方法為崇佛的儒者指出了一條兩全其美的「中間道路」。故而在士大夫中，維摩詰信仰非常流行。至唐宋時期以居士身在家修行的士大夫人數眾多，如號為青蓮居士的李白、號為香山居士的白居易、號為東坡居士的蘇軾等。其中唐代詩人王維信仰佛教，在當時就有「當代詩匠，又精禪理」的稱號，他字摩詰，又號摩詰居士，名、字合稱即「維摩詰」，也與維摩詰信仰有關。

「天女散花」這一成語為人們所熟知，其來源與維摩詰相關?！毒S摩詰經》中記載，維摩詰與文殊大士辯法之時，有一天女「見諸大人聞所說說法，便現其身，即以天華散諸菩薩、大弟子上」，天花至菩薩身上即落，而散至舍利弗等佛弟子身上即便以神力去除，亦不落去。乃是因為佛弟子「結習未盡」，未斷「一切分別想」。這是對維摩詰居士不二法門的進一步演說。故宮博物院所藏傳為北宋李公麟所繪的《維摩演教圖》卷就描繪了這一故事。而梅蘭芳亦有《天女散花》一劇演繹此典，其中「云路」、「散花」兩場以舞姿優美著稱，在今天還是招待外賓看劇的不二之選。維摩詰居士圓融不二之法能合兩教，而梅先生長袖善舞可融萬邦。時間劃分了古今，國界區別了中外，唯卓絕的思想與藝術超越國界、縱橫古今。

清乾隆 王際華 維摩詰所說經冊（局部）紙本墨筆故宮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