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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就像喜歡好天氣

2018-07-16 21:36喬綏
花火B 2018年5期
關鍵詞:風箏

編輯推薦:聽聞讀者調查表里總有人哭著喊著要糖后,我們喬綏女士手一拍,放豪言說要換風格,于是,捂著小心臟擔憂得要死的我就等到了這一篇小甜文。這是一個挖坑圣手(俗稱大尾巴狼)的戀愛故事,希望能給你們多一點甜啦!

他興致勃勃地摸索著自己的真心,一個陷阱接一個陷阱地挖,殊不知,跳下去的不只是岳沁沁,還有他自己。

【一】

秋分之際,日煦風和。又是一年一度的招生季,大批新生涌入學校,沉寂了一個暑假的校園重新熱鬧起來。

每年的這個時候,D大都要上演一場百團大戰。各大社團百花齊放,爭奇斗艷,使盡渾身解數來吸引新生加入。

岳沁沁就是其中一個勞心勞力的社長。她負責的風箏社常年在學校社團里墊底,去年更是一個新人都沒招到。

今年她做了萬全的準備,在招新開始前就在食堂門口發了一個星期的宣傳單,孜孜不倦地刷著存在感。她以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怎么著都能收獲一兩個單純的小鮮肉,沒想到臺子搭了整整一天,無一人問津。

她有些郁悶,又感到難堪,今年怕是一個新生都招不到了。

“你好,請問還招人嗎?”

頭頂突然響起一道甜美的聲音,岳沁沁驚喜地抬頭,忙不迭地遞出一張報名表:“招,招!”

女孩穿著學校發的文化衫,扎著高高的馬尾,嬌俏又可愛。岳沁沁咧開的嘴還沒收回來,就聽到女孩呀了一聲。

“我搞錯了,我是要去圍棋社的,你知道在哪兒嗎?”

好似兜頭一盆涼水,澆滅了岳沁沁剛剛燃起的希望。她沒精打采地帶著姑娘去了對面那個圍得水泄不通的攤位,一到那兒就被人拉住了。

圍棋社的姑娘逗她玩,勸她干脆把那個半死不活的風箏社解散了,加入圍棋社好了。

岳沁沁連連擺手,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瞪著眼睛說:“不行的,絕對不行的?!?/p>

她說完就有些心虛,朝旁邊看了一眼,簡越像一座大佛,悠然地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看書。陽光透過雨棚在他身上投下朦朧的光暈,倒給他看起來就不近人情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

“他怎么來了???”岳沁沁小聲地問身邊人。

簡越雖然是社長,可向來都不怎么過問這些閑事。相較于社長這個名號來說,稱之為門面更合適。入校三年來,他保持著所有大考均全院第一名的優秀紀錄,院級、校級、國家級獎學金拿到手軟不說,還是個實打實的圍棋高手,中國棋院給他頒發過真金白銀的段位證書。

“你說呢?”身旁的姑娘翻了個白眼,努了努嘴,岳沁沁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剛剛找錯地方的姑娘拿著報名表,擠到了簡越的身邊,殷切又羞澀地詢問著什么。

簡越長得十分好看,眉高眼低,線條精致,足以吸引這些懵懂無知的小姑娘撲上來了。

岳沁沁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正猜測他將會如何解決這個麻煩時,哪知道他突然抬頭,朝她招了招手:“過來?!?/p>

岳沁沁心里警鈴大作,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小聲問道:“干嗎?”

“幫這位同學填一下表,她不知道該怎么填?!?/p>

“你說什么?”

簡越抬起頭,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重復道:“幫這位同學,填一下表格?!?/p>

岳沁沁羞憤交加,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嘴巴抿成直線,小巧的鼻子起了皺。平日里,她給他們端茶倒水也就罷了,在這種針鋒相對的招生季,竟然還要她幫圍棋社招新。她身為風箏社的社長,豈能受此侮辱。

“怎么,我還使喚不動你了?”簡越頭也沒抬,手中的書頁卻翻得嘩嘩作響。

“我就不!”岳沁沁一個字一個字地吼完之后拔腿就跑,甚至連對面那個寒酸的攤位都沒收拾一下,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二】

風箏社和圍棋社不合的歷史已經很久了。

當初學校要選擇一個社團酌情撥款支持,圍棋社在簡越的帶領下,風頭一向無人能比,但風箏社作為這座沿海大學的老牌社團之一,在校領導的心里也是有些地位的。

社團競爭了整整兩個月,風箏社遺憾敗北。那時還只是一個小干事的岳沁沁十分遺憾,社團里都是一些軟體小風箏,一個特技都沒有,活動經費全靠團員眾籌,規模一直都發展不起來。

因此,在活動中心,她有些難過,嘟囔了一句:“圍棋有什么好玩的,跟打坐似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p>

說者的確是無意,畢竟岳沁沁從小到大說話都不怎么過腦子,憑著她那一腔赤誠和冒著傻勁的單純,才得以安然地活到了那么大。

但聽者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簡越云淡風輕地從她的面前走過,不慌不忙地說:“試問貴社活動的技術含量,又體現在哪里呢?”

岳沁沁顯然沒想到自己那么倒霉,一說人壞話就被當事人聽到了。她驚慌地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緊張地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放風箏好玩,下棋也好玩……”

簡越一動不動地站著,居高臨下地盯著一臉不好意思的岳沁沁:“既然你認為圍棋又簡單又好玩,那我給你一個機會?!?/p>

簡越朝前挪了半步,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我讓你三子,你要能贏了我,活動經費我拱手相讓?!?/p>

“啊……???”岳沁沁驚慌地看了一下身后,企圖向社長求助。

“這種小事都不能自己拿主意,你上的是大學,還是幼兒園?”簡越咄咄逼人地向前,追問道,“行,還是不行?”

岳沁沁嘴角下垂,眉頭緊鎖,像快要哭出來了一樣,委屈地說:“好……好吧?!?/p>

她話音剛落,又聽到他說:“既然是比賽,輸贏都要有籌碼?!?/p>

“什么意思?”

“我已經把貴社最需要的經費拿出來做了賭注,只是不知道這位同學有何打算?”

岳沁沁皺著眉,嘟囔道:“我也不知道你們社需要什么呀……”

“巧了?!焙喸睫D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正缺一個后勤呢?!?/p>

自那以后,岳沁沁就在圍棋社里鞍前馬后地伺候著了,訂外賣、擦棋盤、搬椅子,她雖然也能感覺到莫大的恥辱,可沒辦法,在她不自量力地發起了三十八次的挑戰之后,才終于認命。

簡越就是那拔地千尺的參天大樹,高不可攀,自己如今在這些磨難前流的眼淚,都是當初答應這個約定時腦子進的水。

【三】

周四上午有早課。岳沁沁當初選課時遇上了系統故障,無可奈何之下選了這門院主任的課。忌憚于這位老師出了名的嚴厲,她一次也沒有遲到過。

可沒遲到,也不代表她去得早。她每次都踩點進教室,每次都坐在角落的垃圾桶旁邊。

岳沁沁向來不學無術,因此,酷愛這塊風水寶地。她喜滋滋地坐定,書還沒拿出來,赫然看見一個熟悉的后腦勺。不知為什么,明明高一屆的簡越總是和自己撞課,就連與兩人專業都無關的心理健康課,都能撞進同一間教室。

可這個人不是一直都坐在第一排嗎?

岳沁沁雖心存疑慮,但還是沒忍住,放緩了動作。

簡越氣定神閑地坐著,認真地看一本外語書,方圓一米荒蕪人影。

岳沁沁想到什么,驟然緊張起來,那天自己撂了挑子,絲毫沒顧忌他的顏面。思前想后了許久,她拿出一張紙開始寫道歉信。與其讓他來找麻煩,倒不如主動承認錯誤,爭取一個寬大處理。

她這樣想著,開始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尊敬的簡社長……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洋洋灑灑地寫了兩頁紙,自認為不卑不亢地說:“經過了無數次的挑戰,我已經徹底臣服于您精湛的棋藝之下。我認為那個挑戰約定可以廢除了,畢竟我社活動很少,也不需要多少錢,貴社的經費還是自己留著用吧?!?/p>

她這話說得漂亮,看起來無可指摘,可簡越幾乎笑出聲。從身后人入座的那一秒開始,他的心思就不在眼前的書上面了。

本著嚴謹治學的態度,他鉤出了一個錯別字,又在文章下面寫了兩句話。

“俗話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難道堂堂一社之長真的會因為一時的體力付出而折斷貴社的發展前途嗎?”

他寫完就把信推到了身邊的空桌子上,岳沁沁急吼吼地等了半天,剛準備伸手去夠,那個位置上突然坐下來一個人。

眼前這個嬌俏婀娜的背影十分眼熟,岳沁沁定睛一看,竟然就是招新那天找錯地方的小學妹。

“學姐,好巧哦?!惫媚锶胱院笥行┚o張,又不敢找簡越說話,只能回過頭找岳沁沁寒暄。

岳沁沁屁股離開了座位,先是一伸手拿回了自己的信,而后才擠出一個笑容,關切地詢問:“你們大一就要選這門地域經濟學了嗎?”

簡越原本還在低頭看書,聞言又是一滯,眉里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她那一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人于無形的招數,不知是什么時候練成的。

旁邊的女生尷尬得笑容都凝固了,干笑了一聲。

岳沁沁絲毫看不出對方昭然若揭的心思,只當這是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友好地笑了笑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開字條。

她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意料之中地皺起了眉。抬起頭看了看正前方寬厚沉靜的背影,她又低下頭看了看字條右下角的貼心注解,她無奈地撇了撇嘴。

講臺上的老師開始布置題目,而岳沁沁還在寫懺悔書。她寫得投入,絲毫沒察覺到老師正一步步走近。直到影子投到了書桌上,她才驚慌失措地抬頭。

岳沁沁被罰站了,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

對于大學還要被罰站這件事,她已經感到莫大的恥辱了,然而,更讓她羞憤交加的是,那張紙上明明也寫了簡越的名字,甚至還有他的筆跡,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一目了然,然而,老師看完之后,卻只處罰了她一個人。

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靠在墻上,時刻提防著被熟人看見。哪知才過去五分鐘,簡越也從教室出來了。

“你也被罰了?”岳沁沁壓抑著欣喜,激動地問。

“你覺得呢?”他背著書包,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

“罰站怎么還讓你背包呢……”

“這門課教的都是基礎知識,對我來說已經沒什么學的意義了?!?/p>

岳沁沁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自大狂?!?/p>

“本自大狂現在要去圖書館了,你——”他看了岳沁沁一眼,加重語氣道,“跟我一起?!?/p>

“我為什么要去?我還在罰站呢?!?/p>

“你不需要罰站了,我已經跟老師說了?!?/p>

“說什么了?”岳沁沁瞪大眼睛,好奇地追問。

“我說我會教你的?!彼D了頓,似笑非笑地說,“而剛剛那張字條,其實是在打情罵俏?!?/p>

【四】

岳沁沁沒能擺脫掉做保姆的命運,還平白無故地搭上了自己的清白聲譽。學校里流言四起,盛傳大魔王簡越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搞定了。于是,岳沁沁在這樣的氛圍里,收獲了數不清的、褒貶難辨的稱贊。

“不顯山不露水的,手段倒挺高?!边@樣的話,她聽了不止一次,她下定決心要脫離魔爪。

她在每個周末的下午,準時準點地去圍棋社報到,倒水、拖地、擦棋盤。但是,在任勞任怨的工作之余,她耍起了小心機。別人在那下棋,她就在一旁插科打諢,一會兒哼歌,一會兒說笑話,原本嚴肅安靜的圍棋室變得其樂融融。大家在簡越面無表情的無形高壓之下,小心翼翼地放肆著。

那天,岳沁沁又帶了一大包零食過去,一群姑娘正高興地分著,簡越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聲不吭地揪住了她的衛衣帽子,把她拎進了辦公室。

岳沁沁心下狂喜,面上卻佯裝驚慌,故作無知地說:“大家都下棋下累了嗎?!?/p>

既然簡越不放人,那她就攪和得所有人的日常訓練都沒法兒好好進行。她美滋滋地想著,哪知坐在椅子上的簡越只抬了抬眼皮,就悠然地說:“你這一天到晚還挺閑的?!?/p>

“對啊?!痹狼咔哌B聲附和,“我這么一閑人實在不適合待在你們這嚴謹認真的氛圍里?!?/p>

“有道理?!焙喸窖b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而后說,“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p>

“???”岳沁沁大驚失色。

“我教你下棋?!?/p>

岳沁沁又急又惱,反駁的話還沒想出來,就被對方一步一步地往溝里帶:“你不想趕快挑戰成功,贏走經費和丟掉的尊嚴嗎?”

“想啊?!痹狼咔呒m結地說,“可是……”

“別可是了,從今天開始,我教你下棋?!?/p>

簡越沒有理會門縫里那一雙雙偷看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盯著女孩苦惱的表情,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岳沁沁心里早已掀起了狂風巨浪,她站在原地,眉間的皺紋深得可以夾死蚊子了。

“畢竟不少人都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能讓別人誤會?!焙喸秸f著,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都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誤會什么?”

“誤會我眼光那么差?!?/p>

“……”

簡越開始光明正大地給岳沁沁開起了小飯桌補習班,從定式到收官,基本的術語到經典的棋形,計算能力到勝負意識的磨礪,像一個專業的老師,盡自己所能為她耐心地講解著。

刀架脖子被逼著學習了兩個月,岳沁沁的棋藝還真的提升了不少,已經能PK掉社里一半的成員了。旁人都是羨慕不已,話里話外不知給她挖了多少坑,她統統無怨無悔地跳了進去。

不是她大度,只是關于簡越對她有意思這樣的話題,荒唐到她連否認和辯解的興趣都沒有。

與此同時,她不自量力地發起了多達十三次的挑戰。當然了,青出于藍的故事總是有的,但發生在她身上的幾率還是不高。

她認準了這場賭局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于是開始耍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逼著簡越一步步妥協。對陣規則從讓三子變成讓七子,輸贏判定也從贏變成了平局。

岳沁沁一次又一次地發起攻擊,甚至連做夢都在研究著棋形。風箏社為數不多的幾次活動,她都抱著手機玩人機大戰,氣得社員們紛紛哀號著要就地解散。

這里是一片慘淡,可圍棋社那里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關于這段云里霧里、摸不著頭緒的關系,大家都投入了極大的熱情,更有甚者,開始押注賭誰先告白,終止這段明顯的曖昧關系。

當然了,幾乎所有人都押了岳沁沁,畢竟,簡越的手段在朝夕相處的日子里人人都領教過,就算他有預謀,也會挖好陷阱讓對方先跳進去。更別說,他的對手還是岳沁沁。

岳沁沁是怎樣的一個姑娘呢?

通常無法用三言兩語來形容出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通過不同方面的接觸和長久的交往

,很難對一個人下定論。但岳沁沁是個例外,不管你怎么跟她相處,跟她的哪一面相處,跟她相處多長時間,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傻。

【五】

一年一度的課外實踐周快要開始了,岳沁沁終于記起了自己堂堂一社之長的身份。為了撐起社團的面子,她決心干一票大的,做一個技驚四座的特技風箏出來。

經過了兩天兩夜的緊急商討過后,風箏的架構已經有了一個大概。方向是有了,落實下來又遇到了一些麻煩。特技風箏需要高級材料,社里一窮二白,岳沁沁也不好意思再伸手眾籌了,只能咬咬牙掏出了自己的生活費。

那段時間岳沁沁很忙,往圍棋社跑得次數少了些,下棋時也難以專心??珊币姷氖?,簡越一次也沒說過她,他好像也變得懈怠,在圍棋室里準備了大量的零食,像是在儲備過冬的食物。

那些東西最后都進了岳沁沁的肚子里,她每次都背著簡越偷吃,還以為對方沒看見,幾天下來也沒餓著自己。

她那樣遲鈍,絲毫沒發現那些零食都是她愛吃的種類。她只是一頭扎進了工作里,經過了三天的奮戰,一個方塊運動風箏基本上完成了。

課外實踐那天,學校所有社團都有機會外出活動。岳沁沁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在旁人面前大展拳腳,因此選了郊區后山腳的平原。

她一早就調查好了,禮儀社也選在了那個地方開展活動。雖然人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有觀眾,就足以讓她對這次出行期待不已了。

她去圍棋社請假,認真嚴肅地說:“我社不能群龍無首?!?/p>

她原本以為還要經歷一番爭執,沒想到簡越只是抬了抬眼皮,就應允了她。

岳沁沁向來看不懂他的反復無常,因此也沒對那次他的善解人意提出質疑。

直到她美滋滋地抱著自己的風箏趕到后山,赫然看見在草地上盤腿打坐的簡越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是壓根沒打算給她一分一秒的自由。

“你們不是去公園嗎?”岳沁沁耷拉著腦袋,半祈求半警告地說:“今天我可代表了我們社的臉面,有什么事,咱們回去可以好好說,就今天,就今天?!彼p手握在胸前,兩條眉毛擠成了八字形,“給我留個面子?!?/p>

“行不行???”

“行?!焙喸缴裆p松,悠閑地翻著手中的書,“好歹也是關門弟子,這點簡單的訴求,師父還是可以成全的?!?/p>

岳沁沁心下狐疑,試探著站起身,還沒跑幾步,又被叫住了。

“等一下?!焙喸较袷前l現了什么,一邊脫衣服,一邊朝她走過去,眼神里還有些說不清的陰郁。

“你干嗎!”岳沁沁雙手護體,連連后退。

簡越長腿一邁,兩三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將剛剛脫下來的棒球外套,圍在岳沁沁的腰上,沉聲道:“風大?!?/p>

那天的風確實很大,兩人面對面貼得那么近,岳沁沁依然感受到了涼意從胸腔掠過,還留下了經久不息的回蕩聲。

已近深秋,空氣里有了料峭的寒意。大家都長袖長褲上身了,岳沁沁還穿著不過膝的運動短裙,兩條細長的腿在外面晃來晃去,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

同行的姑娘們看到了那旖旎的一幕,嘻嘻哈哈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逼問她“什么時候開始的”,她有些失神地摸著腰間的衣服,突兀地感到一陣心虛。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是怎么回事,難道簡越把他自己也騙了,真以為他倆在談戀愛嗎?

岳沁沁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哪里有問題還沒想明白??伤龘掀颇X袋想來想去,也想不通高高在上的簡越除了欺負她之外,還會對她有什么興趣。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學校,后知后覺地想起當務之急。自己穿了“光腿神器”這件事,一定不能讓簡越知道了。

【六】

考試周轟轟烈烈地來了,各大社團的活動驟然減少,岳沁沁開始以復習為由,光明正大地翹班。甚至連去圖書館,她都繞著活動中心走,生怕被簡越抓住了小辮子便難以脫身。

她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一連五天,她都和簡越走進了同一間自習教室,周五那天,他們甚至還坐了個面對面。

岳沁沁本來就很難集中注意力,這么一座大佛又擺在自己的面前,她更看不進去書了。

趁著簡越出去接電話的間隙,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對面,企圖把他的東西挪一個地方,手剛剛碰到書,一張課程表就飄到了地上。

岳沁沁拿起來定睛一看,又驚又急,那是簡越下學期的課程表,幾乎所有的選修課程都和岳沁沁的如出一轍。

她前幾天選課的時候就很郁悶了,只能選一些難度很大、老師又嚴格的課,如今竟然又和簡越撞了一大半。

簡越適時回來,不動聲色地走到座位前坐下,抽出一本筆記說:“高等數學百分之八十的考試題型都在這上面?!?/p>

岳沁沁眼神唰唰地放光,瞬間把課程表的事拋到腦后,激動地問:“真的嗎?”

數學一向是她的軟肋,每個期末的沖刺月,她把一半以上的精力都放在數學上,才能險險地過及格線。簡越的慷慨相助無疑是雪中送炭,她抱著那本厚厚的筆記,傻笑了一聲:“謝謝師父?!?/p>

“乖?!?/p>

岳沁沁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管下學期有多難過,那都是以后的事,眼前這個大麻煩解決了,她就能立刻嚷嚷著要請簡越去食堂吃一頓好的。

簡越自然是欣然應允,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說了一聲“走吧”,就徑自走了。岳沁沁手忙腳亂地收拾了兩人的東西,隨后就像個丫鬟一樣,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岳沁沁下了血本,點了兩份超豪華的紅燒魚套餐,和簡越面對面地坐在食堂。

她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和大魔王共進午餐,她拘謹地笑了笑,諂媚地拿出紙巾把筷子擦干凈遞給簡越,嘿嘿地傻笑道:“吃吧?!?/p>

簡越倒是沒客氣,接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其妙地和諧了起來,好像多了一點兒其他的東西,可究竟是哪里和過去不同了,岳沁沁說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她只會傻笑。

“欸?”頭頂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一個男生端著盤子坐到了簡越的身邊,不懷好意地笑著,“喲,怎么也不介紹一下?”

看樣子是簡越的朋友,岳沁沁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自報家門。

“你就是岳沁沁?”那人顯然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疑惑地說,“選課那幾天你讓我黑的就是她的電腦?”那人捅了捅簡越的胳膊,小聲地說道。

岳沁沁這人目光短淺,笨嘴拙舌,五官中唯一好用的就是耳朵。她聽力極好,因此毫不費力地就捕捉到了真相。

原本還在小心翼翼地吃著帶魚的姑娘聞言瞬間就愣住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是這一口涼氣,差點兒讓她丟了小命。一根軟刺卡在了她的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她手忙腳亂地撓著脖子,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簡越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他慌亂地丟了筷子,跑到對面扶著她的腦袋,急切地說:“別動,別害怕,我帶你去醫務室?!?/p>

他說著就拉著岳沁沁往校醫院跑去,沒走幾步,回頭看她還在大滴大滴地掉眼淚,他一心急,來不及顧及周圍人的目光,攔腰把她橫抱了起來。

嗚嗚哇哇的聲音持續了半個小時,醫生終于用鑷子取出了那根魚刺。

岳沁沁揉了揉通紅的眼,不要命地咳了好一會兒,而后淚眼蒙眬地看著簡越,似是有千言萬語,話一出口卻是:“為什么要……黑我的電腦?”

簡越的臉色有些難堪,神情十分不自然。

“給你安排的那些課都很好,老師也負責任?!焙喸椒鲋哪X袋,給她擦了擦眼淚,補充道,“除了不能逃課這一點,哪兒都好?!?/p>

“可那些都是大四的課……”岳沁沁啞著嗓子費力地說道。

“你早晚都是要學的?!?/p>

岳沁沁憋得臉通紅,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被堵了回來。

簡越把圍巾一圈兒一圈兒地圍在她的腦袋上,看著露出來的那雙充滿怨憤的眼睛,輕聲說:“再說,那些課,我也選了?!?/p>

【七】

學校原來有一棟上了歲月的樓,年久失修,只拿一樓來做東食堂。

簡越過去常去那里吃飯,一來是因為它離圖書館近,二來那里人少,吃個飯,偷看的人不會很多。

可設備過于老舊,刷卡機經常會重復扣飯卡里的錢。食堂窗口的師傅們都是外包找來的,極善鉆營。每每都以“機器不好用,可能會多扣錢”為由,哄騙學生付現金。

而那些現金,通常都會進他們的口袋。

簡越第一次見岳沁沁,便是在東食堂。

最熱門的牛肉拉面窗口排起了長隊,簡越耐心地等著,卻在離窗口一步之遙的時候,親眼見證了一場爭執。

那個男生婉拒了大師傅付現金的要求,拿出飯卡時卻被對方惡意多刷了一次。男生許是礙于面子,抑或不愿惹是生非,忍住沒有發作。

“你是故意的!”一個個子不高、體型消瘦的女生卻跳了出來,叉著腰吼道。

“你這小姑娘瞎說什么,我都提醒過他了!”

“不是機器的問題,我親眼看到你按了兩下!”那女孩顯然有些不依不饒,“頭頂就是監控,你要是不承認,我就給學校寫投訴信,我們請領導來辨別,看看你到底按了幾下,我還要把你私收現金的事……”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窗口的大師傅有些緊張,看著圍觀的人群擦了一把虛汗,小聲說:“別說了,給你兩碗,送你們兩個鴨腿還不行嗎?”

那女孩端著大碗牛肉面離開的時候,還鄭重其事地警告了一句:“你以后不能再坑人了?!?/p>

簡越饒有興致地看完了整場戲,原以為是為朋友出頭的姑娘卻在喝完最后一口面湯時,硬是塞了一張現金給那個男生,還拍了拍胸口說:“大丈夫行事,不圖小利,只為正義?!?/p>

故事若是在這里結束,那這頂多算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小插曲。

可簡越還沒來得及揮走腦海中那個冒著傻氣的鏗鏘背影,岳沁沁就自己送上了門。

日常欺負她、取笑她那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機、把她放在輿論的中心、為她選不能逃的選修課……那個關于挑戰的約定生效以后,他愈發肆無忌憚,堂而皇之地把她擺在了自己心里最特殊的位置。

他對難解的疑惑向來有耐心,因此,他興致勃勃地摸索著自己的真心,一個陷阱接一個陷阱地挖,殊不知,跳下去的不只是岳沁沁,還有他自己。

【八】

那根魚刺幾乎要了岳沁沁半條命,她從醫生手里撈回了小命,卻又差點兒被簡越嚇得魂飛魄散。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她捂著臉,警惕地說。

任她再愚鈍,也聽出了一絲旖旎,她并非一點兒都不懂人事,只是,這話從簡越嘴里說出來,讓她有一種超越了現實的荒誕感。

“你的意思是,黑我電腦是為了跟我上相同的課?”她試探地問。

簡越不否認,也不回答,只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

“你究竟什么意思???”岳沁沁有些急了。

可簡越依舊不發一言,只抿著嘴,眼睛含情脈脈。

“你該不會是……”岳沁沁捂著嘴,瞪大了眼睛,生怕別人聽到似的,放緩了語調,難以置信地問,“喜……喜歡我?”

“如果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難過嗎?”簡越低著頭,認真地看著她說。

“嗯……”岳沁沁低下了腦袋。雖然這一系列的狀況都來得有些突兀,以至于她到現在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但她仔細想了想,若是簡越明確地說出自己不喜歡她,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錯覺,那她一定也會有美夢醒來般的失落。

“可能會……有一點點吧?!彼÷曊f。

簡越繃緊了的眉眼突然就有了些弧度,他得意又狡黠地笑著,感嘆道:“那你這是,喜歡上我了?!?/p>

“???”岳沁沁驚慌地擺了擺手,她不明白剛才討論的還是簡越黑她電腦的事,怎么一眨眼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她還想掙扎一下,可簡越根本不給她機會。

他走到窗邊,撩起了布簾,看著外面的陽光漫不經心地說:“今天是個適合在一起的好日子?!?/p>

說完,他回頭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岳沁沁,笑著說:“恭喜你,告白成功了?!?/p>

編輯/張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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