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李利娟

沈文迪

李利娟，河北人，曾收養一百一十八個孩子。但如今的她功過是非自有評說。

“可憐的人多了，你都往家里領？”

李利娟本名李艷霞，人們都叫她“四霞子”。李利娟對外稱自己四十八歲，身份證上的信息顯示，她今年五十三歲。

據李利娟的兒子韓文向記者回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整個武安市沒幾家汽修廠，母親攬到了政府的訂單。隨后幾年，生意越做越大，她開始開店賣服裝，前后有六家門市。

根據李家人的說法，李利娟的丈夫染上了毒品，把家中錢財揮霍一空。夫妻關系因此惡化，沒多久離異。隨后幾年，李利娟帶著韓文住在大姐李軍芳家。直到1996年的一天，李利娟突然領回來一個小女孩。

這是李利娟收養的第一個孩子，名字叫妞妞。后來，李利娟又接連抱回來幾個女孩。慢慢地，李利娟領養孩子的名聲傳出去了。

李軍芳說，之后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其中一位香港來的姓楊的愛心人士捐助了五萬港幣。李利娟拿著這錢去礦上蓋了幾間平房，再把以前的屋子重新翻修，孩子們一起住了過去。李利娟盤算著給這個“新家”取名，“一問從哪來的，從孤兒院來的。咱以后不叫孤兒院，咱就叫愛心村”。

紅人與涉黑

武安市民政局的檔案資料顯示，“民建福利愛心村”的登記時間是2007年12月26日。

“我們去檢查的時候，愛心村衛生、消防、安全等各方面都不合規。我們也想取締，但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沒有成功?！蔽浒彩忻裾忠晃桓本珠L接受記者采訪時稱。

在愛心村民非登記證書的業務范圍中，有“收養孤殘兒童”一項。對此武安市民政局在一份情況匯報上寫道，“2007年12月，李利娟通過唆使收養兒童在政府機關無理取鬧、擾亂正常工作秩序（在辦公樓隨意大小便）等方法，脅迫民政局按其意愿核準愛心村業務范圍：收養孤殘兒童、養老服務?！?/p>

當李利娟獲得登記證后，送來的孩子更多了。2006年的一天，李軍芳到愛心村后沒看到孩子，等李利娟晚上回到家問起她，說去武安賓館“堵市長”了。

李利娟曾對媒體表示，那時武安賓館正舉行武安市人代會，“市委、市政府、公安局，我跑遍了。市長不出來，任何人不能過去?！彼伦×藭龀鋈肟?，“你們不是開人代會嗎？我死在這里也要見市長?！?/p>

豆豆就是李利娟帶去的孩子之一。但他對當時的情況幾無印象，只記得從那以后，愛心村的孩子“上的都是武安市里的學校，每天有校車接送”。

2014年的一檔節目中，李利娟被問道，“媽媽您養這么多孩子的收入從哪里來？”李利娟回答：“我本來是很有錢的，但為了養這些孩子，我現在還有兩百多萬的賬（欠款）”。

但根據通報，“李利娟在武安有多處房產，在邯鄲也有房產；名下有路虎、奔馳等豪車。經公安部門初步查明，李利娟名下存款有兩千多萬元，美金兩萬元?！?/p>

韓文一一辯解說：李利娟的確有房產，但都是自家老房子拆遷下來的，邯鄲肯定沒有房產；豪車都不是李利娟的，是以前的礦主過繼給許琪（編注：案發后許琪在逃）的。

據李軍芳介紹，許琪是陜西安康人，曾經給礦上的老板開車，到了武安后成了礦工工頭和李利娟的情人，一般人不敢惹。人稱“許老大”。村民都認為，四霞子就是個“痞子”，只不過很多事都是許老大在出頭。

在早年媒體報道中，李利娟一直以“愛心媽媽”的身份出現，她還是邯鄲市民建委員、“感動河北”人物。武安市政府部門一位人士說，李利娟成了“紅人”，和她在一起的許老大又涉黑，“這一紅一黑結合在一起，我們也拿他們沒辦法”。

2013年袁厲害事件后，民政部等七部委聯合發文，嚴禁任何民辦機構和個人私自收留棄嬰。但武安市民政局始終無法取締愛心村，甚至有工作人員想要進入都被阻攔。

直到今年5月4日，武安市行政審批局舉行行政許可聽證會，事情起了變化。聽證會當天，武安警方取締了愛心村，一天后，李利娟被刑拘。

據媒體通報，在一起阻礙重點工程建設中，（李利娟）讓殘疾智障兒童坐到基坑邊、往基坑里跳、往施工車輛下鉆，把孩子們置于危險境地而不顧，以達到其索取錢財的目的。目前，李利娟正在邯鄲市看守所，等待警方的進一步調查。

【選自澎湃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