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行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研究

陳漢明，蔣占華，潘 佩

(1.武漢鐵路職業技術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2.中國煤炭科工集團，北京 100020;3.武漢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0 引 言

能源行業是國家建設的物質支撐，是國家的經濟運行重心[1]。觀察歐美等發達國家發展過程可知，現代經濟的發展是以石油、天然氣、核能、水電等能源為物質基礎的。中國也不例外，處于工業化進程關鍵時期，能源更是為國家經濟發展打下了良好基礎，是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

現階段，中國能源企業營業收入增速下降且降幅明顯，2016年度中國能源企業營業收入的增速為5.85%，相較于2015年的15.35%，降低了9.5%，降幅十分明顯[2]。究其原因，一方面因世界范圍內經濟危機，全球能源需求受到影響，進口能源進入中國，以及新能源的廣泛使用等原因沖擊了中國能源市場，能源的需求量驟減；另一方面因中國為刺激經濟發展而實施400億政策，能源行業企業在前期投資過多，但近年來能源銷量下降趨勢明顯，而能源企業并不能及時調整其生產規模，導致短期內并不能釋放完過剩產能。簡而言之，能源市場的內憂外患共同導致了能源市場供給大于需求，進一步加劇了能源的銷量和銷售價格下降幅度，最終影響能源行業企業績效。供大于求在一定程度上說明能源企業出現產能過剩問題，而產能過剩是資源配置低效率的外在表現[3]。企業內部資源利用效率對其效益的實現起著關鍵作用，因為將這些閑置資源或產能利用起來，企業業績就有可能實現增長[4]。因此，高效率地配置資源是企業促成利潤增長的重要依據。

當資源配置效率不高時，企業隨著業務量變動，會產生資源剩余。而基于銷售量的變化帶來的資源剩余，國外學者將其定義為“成本粘性”[5]。隨后學者們開始對不同國家、行業和部門是否存在成本粘性進行了研究，并且提出不同類型的成本粘性。中國相關研究者孫錚和劉浩最先開展中國情境下成本粘性的研究，之后劉斌、江偉等和梁上坤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了研究，認為它的存在是一種不利影響的產物，其本質是產品銷售量變動與資源的不完全匹配，需要通過資源調整來改善[6]。因此，要想了解企業成本的具體情況需要深入探討成本粘性，另外成本粘性有助于管理者進行高效配置內部資源，提高企業經營效率[7]。

鑒于此，文中針對中國能源行業面臨的企業效益下降等問題，研究能源行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的相關性，豐富已有研究結論；以往研究忽視了成本粘性的動態環境影響，文中基于系統開放性特征，檢驗能源行業內外部環境對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的權變影響，以期為企業內部資源的利用率低下狀況的改善，其經營效益的提高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能源行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

最初關于成本管理理論提出，產品銷售量與成本呈現線性相關關系，且兩者變動方向是相同的。但是隨著后來不斷的探索和研究發現，在實際情況中成本變動方向并不一定隨著銷量變動方向變動，當產品銷售量大幅下跌時，企業削減成本力度反而低于產品銷售量增加時成本增加力度，企業成本粘性因而產生[8]。具體來說，成本粘性代表了企業資源在業務量變動時不對稱的匹配，通常是由于企業資源冗余和資源配置錯位造成的[9]。企業實現利潤的增長可以說是資源合理利用的結果，因為當資源投入企業后，接下來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進行經營資源，而如何經營資源就是最大效用地利用現有資源，以期實現利潤增長。企業效益也是會受成本粘性的變化而波動，因為其揭示了內部資源閑置問題的存在，資源閑置一方面占用了企業的資源空間，另一方面這些資源無法應用到具有核心競爭力的項目中，企業預期的經濟利益無法達到，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收入的產生[10]。

已經有不少學者對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之間關系進行探索，但大多探索重點都集中在制造業企業，如朱乃平以制造業為研究對象，發現企業的成本粘性過大會導致企業的調整成本過高，影響企業的短期效益[11]。韓飛選定上市制造企業作為研究對象，觀察因制造企業間的差異導致的企業間的成本粘性的也有所不同。進一步研究表明企業具備以下三個特點：固定資產占比大，存貨周轉慢，員工人數多，其成本粘性也會相較于其他制造企業更高，但是針對能源行業成本粘性相關探索并不常見。能源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可以說無處不在。能源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源頭，對促進經濟建設發揮著不可忽略的作用，高效的能源利用效率表明經濟建設越好，將進一步推動社會發展[12]。而中國能源行業產能過剩、資源配置扭曲等問題嚴峻，這就意味著能源企業并不能有效地配置資源，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能源企業績效?；谝陨戏治?，本文提出假設如下

H1：能源行業的成本粘性和企業效益呈現顯著負相關關系。

1.2 資本結構的調節作用

企業多個長期資金籌措渠道的組合和占比比重被定義為資本結構，其優化目標是實現企業價值的最大化。以 Fischer，Heinkel和 Zechner等指出，每個企業的資產和負債的所占比重是不同的，但都存在最佳值，當企業資產和負債的所占比重達到最佳值時，企業價值最大，因此當與最佳值有所偏差時，應調整負債率以期實現效益最大化。企業選擇不同的資本組合，其粘性也會有所不同[13]。當企業的資本結構中負債額相對增加時，現金流出隨之增加，其面臨財務危機的幾率增大。為了維護正常生產經營，避免資金鏈出現問題，企業會進行資源調整減少不必要的費用損失。但能源行業企業具備資本密集型特點，其成本結構中固定成本較多，導致成本粘性現象嚴重，對資源調整時成本過高，企業的績效自然而然會被抑制。另外能源企業的負債過高，易向外界傳達了不良信號，外界會質疑企業是長期經營的可能性，會破壞企業的良好形象，不益于其經營業績實現。因此，不同資本結構的能源行業企業，其成本粘性也略有不同，對企業業績的抑制作用也會產生差異。因此，本文提出假設如下

H2:資本結構對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具有調節效應，其負向調節兩者間的關系。

1.3 股權結構的調節作用

股權結構指的是企業所有權不同的配置結構，是企業治理的根本，是解決企業中委托代理行為的一種重要的制度安排。股權結構與企業剩余控制權和索取權息息相關，共同作用影響著股東行為以及管理層的決策和績效[14]。企業的契約不完全性導致被剩余索取權、控制權決定所有權問題，并與企業的利益分配和資源配置存在一定聯系[15]。因此，股權結構直接決定企業的股權分布情況，進而影響其做出決策，一般來說，股權分布趨于集中化，管理者被股東制約的力度增大，用手投票的監管費用減少。企業決策一致性將影響能源企業資源是否能被有效利用，而資源利用率的高低又影響成本粘性水平和企業績效。

一些學者對滬上市的企業展開探究：股權間的制衡情況對企業效益產生顯著負作用，股權間的制衡情況會降低資源配置效率，資源配置效率進一步降低企業效益。又有一些學者對冶金、醫藥、機械與IT行業的上市企業探究，結果表明：因行業的不同，所有權集中度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是有所區別的，其中機械行業最大股東的持股比例和企業效益負相關，余下的前十名股東的持股比例額大有益于企業效益實現[16]。那么能源行業中股權結構對成本粘性和企業績效的關系又是起怎樣的調節作用的？

能源行業企業主要特征如下：規模經濟、股東控制力度大、企業效益主要是通過固定資產的運營帶來的。因此，當股權集中度較低的時候，能源企業股權結構比較松散，易導致企業決策出現分散現象，內部固定資產等資源的不能高效配置，閑置資源變多，成本粘性程度增強，進而影響企業效益；當股權集中度較高時，股東價值最大化目標增強股東監督職業經理人的動機和行動力，他們會積極督促職業經理人強化股東價值最大的目標[17]，這樣有利于企業決策一致化，優化固定資產等資源的利用率，減少閑置資源，緩和費用粘性，增加企業效益。由此，本文提出假設3如下：

H3：股權結構對成本粘性與企業效益具有調節效應，股權結構正向調節兩者關系。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篩選與數據來源

選定2000—2016年中國A股能源行業上市公企業作為樣本進行研究，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對樣本數據的處理如下：①剔除了ST和ST*企業；②剔除在2000—2016年上市的企業以及研究數據不完整的企業；③運用winsor命令將變量兩端5%的極端值采取縮尾處理方法。最終樣本量為1 689.本文所有的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

2.2 檢驗模型及相關變量說明

本文構建相關模型如下

ROA=α0+α1Sticky+α2Lev+α3Stickey*Lev

ROA=α0+α1Sticky+α2CR5+

其中，被解釋變量ROA，為企業業績，等于當年的凈利潤和企業總資產額的比值；解釋變量Sticky，為成本粘性；Lev代表企業資本結構；設置的調節變量分別是資產負債率和股權集中度；設置的控制變量，分別是企業規模、固定資產比值、流動資產周轉率。根據本文的假設，若模型(1)中的回歸結果中若為負，則說明成本粘性對企業績效存在抑制作用，即兩者之間的關系呈現負相關。

2.2.1 企業績效

國內外研究者將計算企業業績的指標總結三大類：第一類是財務指標，包括資產收益率、凈資產收益率、經營現金資產收益率等;第二類是市場指標，以托賓Q值(公司市場價值/重置成本)、股票年收益率為代表。計算托賓Q值時但考慮到我國資本市場的不穩定性、不完善等特點，將導致企業計算重置成本的難度增加[18]。綜合國內外文獻可知大部分學者將ROA作為企業效益的衡量指標，另外，將ROA作為公司績效的衡量指標可以避免企業資本結構的影響。

2.2.2 成本粘性

2.2.3 控制變量

主要研究變量及控制變量的定義及計算方法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表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Table

3 檢驗結果與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從相關數值可知，Sticky平均取值為0.040 4，但是，最大取值卻達到0.416 9，最小取值只有0.286 7，說明能源行業企業間的成本粘性差距較大，但這一差距揭示了中國能源行業的發展不平衡的現狀，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契機。ROA的平均取值為0.039 0，最大取值為0.130 1，而最小取值為-0.061 7，說明不同企業之間的企業績效差距較大，該差距的存在證明選取的樣本公司代表性較強。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the main variables

3.2 回歸分析

首先控制影響企業績效主要因素，包括企業規模、運營能力、固定資產比率等指標。模型回歸和分組結果見表3.

表3 回歸分析結果Table 3 Regression analysis resalts

注:括號中數值為t值，*為p<0.05，**為p<0.01，***代表p<0.001.

為了驗證H1和H2，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對Model 1和Model 2進行回歸分析。從表3列(1)回歸結果得出，企業成本粘性(Sticky)和企業績效(ROA)顯著負相關(系數為-0.058，t=-9.85)，這與假設H1相一致，即成本粘性會對企業的績效起到抑制作用。能源行業具備高度資本密集特點，固定資產占比重，并且資產負債比值偏高，這會增加企業的財務風險，而企業為了應對風險帶來的不確定性，會增加相應的調整成本，導致資源冗余出現，成本粘性程度增加，最終導致企業績效降低；其次，基于中國經濟體制，能源行業的壟斷性高，而在壟斷性行業中，因為市場的價格信號機制失靈導致資源不能進行自由、合理配置，進而資源利用效率下降，會產生更多的資源浪費現象，導致能源行業的成本粘性會相對高一些，進而會影響到企業績效水平；也就是說能源行業成本粘性和企業效益呈負向關系。

而從表3列(2)的回歸結果也可以看出，資本結構與成本粘性交乘(Sticky*Lev)對于企業績效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系數為-0.099，t=-3.29)，資本結構對兩者的關系起到負向加強作用，且作用顯著，從而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2.能源行業作為高資本密集型的行業，其資產專業性強，這些資產往往是形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核心，是企業價值創造的基礎，并且企業難以改變資產使用主體和用途。在產品銷量出現下跌時，更多的生產設備會被停用，從而生產能力閑置的損失更大，企業作業活動的效率降低，承擔的風險水平加大，高額的調整成本使得企業難以根據企業內外環境的改變及時調整約束性成本，難以對企業的資源數量及結構進行重新配置，導致資源配置效率和利用率不高，從而加劇了兩者間的負面影響。因此，過高的負債比值加強了成本粘性與效益間的負向關系。

從表3列(3)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股權結構與成本粘性的交乘(Sticky*CR5)對于企業效益的影響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系數為0.000 9，t=2.17)，即股權結構對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兩者間關系起到顯著的正向調節效應，因此假設H3成立。在股權集中度較高的能源企業中，少數控股股東能夠按照自我意愿制定企業的經營決策，管理層決策基本上都被掌握在少數控股股東手中，從而導致經營決策的獨斷，相比股權集中度較低的能源企業，股權集中度高的能源企業不用浪費過多的資源去追求經營決策的一致性，企業資源利用率得以有效提高，這會大大降低甚至抵消能源行業由于資源利用效率不高而引起的成本粘性對企業績效的消極影響，進而提高企業的績效水平。因此，股權集中度可以適度緩和了能源行業成本粘性與效益之間的負向作用。

4 進一步分析檢驗

前文主要是基于微觀視角論證了成本粘性與能源企業績效存在負相關關系，但環境動態性也是影響能源企業績效的重要外部環境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對兩者的關系產生影響。因此，將環境動態要素考慮到兩者關系中展開探討。

從宏觀經濟形勢來看，市場需求的減少大多發生在企業持續衰退期，但在宏觀經濟形勢較好時，企業的經營狀況更可能會在后期及時恢復，此種情況下，管理者往往不愿意進行資源調整，不會立即減少費用支出，從而導致成本粘性增加。

因此，在不同的宏觀經濟形勢下，能源企業營業收入的實現受粘性的作用會有差別，以GDP增長作為外部環境因素的替代指標，以中位數進行分組，分別檢驗在宏觀經濟形勢較好與較差的情況下兩者間的相互作用。其中，GDP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

表4 進一步分析檢驗結果Table 4 Farther analysis of the test results

注:括號中數值為t值，*為p<0.05，**為p<0.01，***代表p<0.001.

由表4列(2)、列(3)的可知，在宏觀形勢較好的小組中Sticky*Lev顯著為負，而在宏觀形勢較差的樣本組中不顯著?；貧w結果表明，在宏觀經濟形勢較好的樣本組中資本結構對能源企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的負向調節作用更顯著，宏觀形勢較差的樣本組中資本結構對能源行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的調節作用并不顯著。因為在宏觀經濟較好的情況下，能源企業管理層會對未來銷售量持有樂觀態度，認為現在的銷售量低于未來的銷售量，從而追加成本、資金投入，這就意味著能源企業需要承擔更多的維持承諾資源的成本和更多的債務契約，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粘性同企業營業收入的反向影響。

5 結 論

1)能源行業企業粘性反作用于效益實現，即成本粘性降低了其營業收入；

2)過高的負債比重加強了費用粘性與企業績效間的反向作用；

3)股權結構緩和了能源行業企業費用粘性與其績效間的反向作用；

4)宏觀經濟形勢也會影響資本結構對企業成本粘性與企業績效作用的發揮，提醒企業不僅要關注其自身運營狀況，也要重視其所處的外部大環境帶來的客觀影響。

該結論對中國能源企業如何提高企業績效提供了參考路徑：一方面，企業應根據自身情況以及環境變化，進行合理的資源配置，保持適當的資產負債水平和股權集中度，避免不合理的資本結構放大粘性和效益的反向作用；同時盡量避免出現股權分散現象，適當加強股權集中度，使管理層決策一致，最大限度利用資源，緩解成本粘性對企業績效的負向影響；另一方面，在宏觀經濟形勢較好的情況下，管理者不能過度自信，應當理性決策，防止資源過度冗余，最終有效提高企業經營績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