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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波羅到底來沒來過中國?

2018-10-31 14:48黃小仙
旅游世界 2018年10期
關鍵詞:馬可波羅蒙古人

黃小仙

說起馬可波羅,很多中國人都知道,他在中國之所以有名,不僅僅是因為跋山涉水,經古絲綢之路由遙遠的威尼斯來到中國,還因為他回到歐洲后口述了一本《馬可波羅行紀》,替中國人揚威。

在那之后很久,歐洲人皆以為中國是人間天堂,遍地黃金。此書是16世紀耶穌會士東來之前,歐洲人了解中國的必讀書目。據說,哥倫布在他發現美洲的航程中,就隨身帶著一本寫滿了批注的《馬可波羅行紀》。

然而,就是這本《馬可波羅行紀》,在問世之初其真實性就遭到過懷疑。只因馬可波羅在敘述他的東方故事時,經常出現“百萬”這個口頭禪:城市里百萬的人口,百萬的房舍,百萬的馬匹等等。于是,當時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百萬先生”,顯然是在諷刺他的話言過其實,夸張虛浮。

如果“百萬先生”還只是對馬可波羅表達方式的不屑和狐疑的街談巷議的話,那么,到了1960年代,對馬可波羅故事真實性的質疑就進入了嚴肅的學術研究領域。德國著名的蒙古史學者傅海波在他的論文《蒙古帝國時期的中西接觸》中,討論了馬可波羅游歷中國的真實性問題。他猜想馬可波羅很可能沒到過中國,他書中關于中國的描寫或許是從當日流行于穆斯林世界的某本旅行手冊中抄來的。

傅海波的論文如同拔掉了一個塞子,此后關于馬可波羅是否到過中國的懷疑逐漸噴涌出來。差不多30年后,這些懷疑的論點由另一位英國女士集大成地反映在1995年出版的一本書中,即大英圖書館中國部主任吳芳思的《馬可波羅到過中國嗎?》

吳芳思此書一出,立刻在中國引起了巨大反響。元史名宿,對論證馬可波羅來華史事曾做出突出貢獻的楊志玖先生連續撰文批駁她的觀點。楊先生的文章此后集結成書:《馬可波羅在中國》,于1999年出版。

質疑馬可波羅來過中國的四大理由

首先是文獻無證。馬可波羅的事跡除了他本人的書之外,在元代的漢文、蒙文、阿拉伯文、波斯文和其他任何文字史料文獻中都沒有記載。

其次是有悖史實。馬可波羅所述的情節中,有些明顯與史實不符。比如他說自己參加了元軍攻打南宋襄陽城之役,并為蒙古軍隊制造了攻城用的回回炮。然而襄陽之戰在馬可波羅來華之前早已結束。至于回回炮的真正制造者則是來自波斯的亦思馬因和阿老瓦丁。

再次是有漏載之疑。馬可波羅宣稱自己在中國生活了17年,但他的游記里居然沒提到很多在古代乃至現代中國都可稱得上是中國特色的事物,比如:漢字、長城、茶、筷子……還有女人的小腳。

最后是版本問題。我們今天看到的各種版本的《馬可波羅行紀》不但篇幅龐大,而且彼此之間在內容上也有不小的差異。說明該書在流傳過程中,不同的傳抄者不斷地根據自己的理解改寫,并往里面添加自己的私貨。很多今天被我們用來證明馬可波羅到過中國的細節可能在最原始的版本里面是不存在的。

我是堅定的“挺馬者”

雖然有以上種種質疑的理由,但我還是認為馬可波羅是來過中國的。首先關于文獻無證的問題。文獻沒有記載,并不能證明這個人物不存在,或者這件事沒發生過。就像我們今天依然不知道究竟是誰發明了火藥,但不代表發明火藥的人不存在。

其次,馬可波羅的故事中那些夸大失實的地方,我想可能是他記憶有誤,可能是他自我吹噓。這兩個問題,倒也正常。尤其考慮到馬可波羅在講他的故事時正在熱那亞吃牢飯。人倒霉的時候,回憶自己以前的好日子,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添油加醋,這也情有可原。

至于質疑的第三條理由,我想他們可能犯了“以今律古”的毛病。元朝皇帝大多連漢語都說不利索,元初上層社會最重要的交際語言也不是漢語。而且有證據表明馬可波羅當年在中國接觸最多的既不是漢人,也不是蒙古人,而是被稱為“色目人”的來自中亞的移民。若是這樣,他對漢字以及漢文化中的一些特色不敏感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茶葉,在今天蒙古人的日常生活中已不可或缺。但元代蒙古人還未普遍養成飲茶的習慣。纏足之事也一樣,吳芳思書中說纏足在宋代的上層婦女中流行,但蒙古人和后來統治中國的滿族人從未接受這一習俗。因此,馬可波羅日常接觸的婦女可能是不纏足的。

最后的版本問題,即使我們今天看到的《馬可波羅行紀》較之原始版本的內容有所增加,那么它們仍應是輾轉源自蒙元時代游歷過中國的那些不知名的外國旅行家們,所以版本說不足為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馬可波羅書中對很多中國事物的細節描述得極其具體、準確。這不是靠口耳傳聞,或是翻幾本旅行手冊可以做到的。最鐵的證據大概可算是楊志玖先生發表于抗戰時期的《關于馬可波羅離華的一段漢文記載》(《文史雜志》第1卷第12期)一文中提出的。楊先生在《永樂大典》所引元朝《經世大典·站赤》中找到護送元朝的闊闊真公主遠嫁伊利汗國的三位波斯使臣的名字:兀魯?、阿必失呵、火者。此事在馬可波羅書中也有記載,馬正是借公主出嫁之機,坐順風船回國的。在他的書中,護送公主的三位使臣的名字是:Oulatai、Apuscah、Coja。兩份使者名單的發音完全可以對應。毫無疑問,這是兩種互相獨立的史料對同一件事、同一批人的的記載。還可補充的一點是,馬可波羅說三位使者最后只有火者(Coja)活著。而拉施特的《史集》記載護送闊闊真公主前來完婚的使者時,也只提到火者一人的名字。如果不是親歷其事,馬可波羅怎么可能知道那三個使臣的名字,還言之鑿鑿地說其中兩人死于旅途之中?

當然也有人會說,這是《馬可波羅行紀》在傳抄的過程中添加進去的內容。但問題是,波斯語史料《史集》中只提到了火者一人的名字。而在馬可波羅之后來華的歐洲人居然會去讀《經世大典》,并將其中的內容抄進馬可波羅的書里,這種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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