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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在象征時代消退時哀鳴

2018-11-05 08:13圖文駱掌門
照相機 2018年9期
關鍵詞:荒木達利攝影家

圖文|駱掌門

當雕刻家羅丹的雕刻刀還在泥土上剮蹭的時候,時代的風向已經變了。當藝術品和人綁定風格變得不那么明顯時,晦暗就會登場,這種晦暗,在每一個光圈里游走,在每一張膠片中沉淀。

當外族入侵希臘,當邁錫尼文明已經成為塵埃,時代的風向已經變了,古老的圖騰在鼓點的伴隨下湮滅在鐵蹄之下,在古代居民行走在沙漠之時,他們渴望的甘泉就成了未知神靈的饋贈。

象征精神的時代是圖像真正的時代,它不是原原本本被呈現在我們視覺系統之中,像是孩子看到萬花筒就認為它是萬花筒一般,真實在藝術這里只是質樸,只是原料,而世界把最好的廚師留給了在倉皇中行走的人類,他們書寫著大地上最好的字跡,也昭示著這世界內在的焦慮。

歐羅巴的困惑

世界大戰的大背景在利益糾葛中轟然落下帷幕,歐洲國家的悲慘還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20世紀四十年代后,歐美儼然不同的世紀紀元,戰勝者同盟國登上榮耀的巔峰,主宰利益格局,戰敗國法西斯聯盟成為階下囚,任人分割。世界的荒誕,利益的糾葛,無所不在的地區格局,如達摩克里斯之劍高懸心頭。

不是政治家無力操作,世界的運行邏輯讓人陷入自我毀滅的狀態,藝術游離在人心的末端,連接著更多的情感和呼吁,祈禱、期待和駐足懸望深扎入文藝圈內。畢加索溫和的笑還停留在攝影師的鏡頭里,但他的雙面女人業已成為一個符號,在象征界里占據一席之地。雙面女人是畢加索熱欲的投射,也是大時代秩序顛倒、罪惡橫行、攻伐殺戮不勝枚舉的展示臺,對于沒有槍的作者,宣泄出的憤懣是他們留給世界的投標書,并且,讀者很是受用,欣然接受。

共鳴、庇護所和精神指向沒有給二戰后的西方攝影留下太多象征時代的大人物,繪畫成為世界精神展示的高級空間。人,所有人的聯結,世界之普遍運作的精神內核,當等待戈多作為荒謬人類的集體作品出現時,作者貝克特也榮登時代呼聲成為大眾文化的操刀者。

圖1 二戰廢墟

圖2 達利像

達利的胡子撬動著焦慮的藝術界,倘若說戰爭不足夠強大,唯一的印證點就是飲食男女會在第一時間復蘇。焦灼的時代下,心理呈現炙烤的狀態,人們能逃避也能安慰自己,唯獨藝術讓人看到自己。哦,原來我也是這樣一種活得如此焦慮的狀態,然后盛贊藝術家真是洞察心靈的高手。也許,這高超的技能可以像理發師完美呈現出我內心最想要的發型一樣引人贊嘆。

我們應該為歐洲哀鳴,縱使戰地攝影的輝煌如此牢固地占據攝影史的席位,可以拿一個終身成就獎來安慰自己沒有白付出,但象征藝術在繪畫圈發揮了它全部的活力,以至于這時的歐羅巴拿不出世界精神留給攝影半點,顯得吝嗇而令人失望。

日本的狂躁

當森山大道的狗和深瀨昌久的鴉聯合起來,這并不是一幅動物園寫真,而是戰敗國的自我寫真。拋開政治因素,當歐羅巴的焦慮一股腦倒在了繪畫上,日本的老法師們則給了攝影足夠的地位。我們今天之所以還拿著上個世紀的老片子反復品味,不應怪罪于懷舊和老派。象征時代消退的時候,每個攝影愛好者都應該目送它遠去,或許還可以感嘆,時代告別的時候,真的連句招呼都不打。

這只回頭的狗,不就是那翹起的胡子,這漫天飛舞的鴉,也就是那駐足鏡前的雙面女人??裨甑膽鸷?,熱欲讓經濟飛速發展,似乎想用繁華把戰爭的傷口完美地焊上。和最熱切的物質保持一定距離的攝影家,則還能嗅到棺蓋里腐爛的氣息,蓋也蓋不住,直到熏得人要再回頭看一下這些傷痕。

也許,我們還得想一想那只老蜥蜴,豆瓣里的萬年老?!哪窘浳?,這顆行走的火龍果,還真的能和達利比拼一下到底誰更火。這種象征,是黃金一代攝影家的一致選擇,這是給真正愛影像的人的一種禮物,也是一種有條件的欣賞。能看得懂世界精神的人,會看到每一個象征圖像里面的糖心,也會感嘆,這樣才吃起來對味。

我們也都知道,小嘗一下就最好。

圖3 荒木經惟

象形衰退的時代

圖4 叔本華

在一個時代落幕的時候,我們除了慨嘆之外,也該留一些空白,具有洞察力的攝影家能看到新時代開啟的信號,并且加入這嶄新的大潮。人類的焦慮,隨著潮漲潮落,起伏跌宕。象形的誕生,群體的符號,是會在大潮凌空之時,再次像圖騰一樣在狩獵旗幟上刺痛再麻木不過的心。

一戰的陰云下,古典時期似是還左右彷徨,二戰則讓支離破碎的世界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垮塌。如果說在古代文化中軸線上,蘇格拉底、孔子、穆罕默德組成一個遙相呼應的系列,想必,在二十世紀后半葉的攝影-繪畫界,畢加索-達利-森山大道-荒木經惟-深瀨昌久也是一個軸心,這個軸心貫穿著象征的魔力,只是這魔力消退得如此迅速。

倉皇的腳步,停頓的節拍都不曾回響。

世界崩潰是世界的宿命嗎?人類沒有給出一個很好的答案,世界的焦慮在20世紀后半葉結束時仍沒有一個再可以高懸的靶子,這是生活的幸運,也是藝術材料的再轉移。

每一個世界精神的腳步,都是生命自身的磅礴生滅。叔本華在其哲學體系里提出過那種決定世界運轉的秩序,即是意志。在災難面前,人類的毀滅;在熱帶大草原上,水牛被鱷魚獵殺;這些都是世界運轉的必然。只是,有些世界的大幕,在我們不可控的自我眼中,構成了人類內在的心理,人類精神可抗衡的不只是客觀,還有發現自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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