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顏
那時候風是清的,我只需
輕輕地一揮手,稚嫩的童音就在
三年級的課堂里響起:
“富饒的西沙群島——”
許多海參像蟲子一樣蠕動
許多熱帶魚像彩旗一樣飄蕩
許多海水在江南漫漶
許多清澈的眼睛里,便長出了
西沙群島的五光十色
那時候我多么熱衷于談論遠方
熱衷于和孩子一起,指認一座島嶼的富饒
那時候一些小小的心靈
便開始裝下了整個的國家,以及
整個的宇宙
記住一座城市的名字
實在太簡單不過
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
從遙相呼應到鏡圓璧合
只不過是一粒沙愛上另兩粒沙
只不過是一座島抱緊另兩座島
只不過是隔海相望的三兄弟
住進了同一個屋檐下
2012年7月的一天
我啟動喉音輕輕地喊他一聲:
“三沙——”
也只不過是將一串長長的名字
簡化為一個昵稱
不妨從新石器時代說起
不妨看一看秦朝的版圖
讀一讀《史記·秦始皇本紀》
在三沙,所有的礁石都遍布了
黃皮膚的漁民刻下的足印
所有的珊瑚都鋪滿了歷史的光芒
如果時光倒流,不妨看一看
東漢的伏波將軍如何馬援南征,雄姿英發
聽一聽,南朝的劉裕和盧循如何在南海諸島
撕開一場鼓角爭鳴的戰斗
不,其實只需親臨一場升旗儀式就好
看五角星的金黃映照在三沙的黎明里
聽義勇軍進行曲的激昂升起在
三沙的天空上
此刻,不妨設想一道濕熱的季風
和它帶來的海浪奔涌以及雨點芬芳
不妨在三沙度過一個落日和黃昏
不妨將你看見的鋪滿在珊瑚上的光芒
告訴全世界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