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塵埃及其他

河北◎可 風

一粒塵埃

無足輕重，請贊美遠方的遠方。

蘇醒?；蛘吲e著燈盞。

墜入重疊的路口，不再奔跑，不再流浪，安靜下來，做一塊沉默的基石，哪怕僅僅是一份子，微不足道，卻足以叫醒意識。

融入了黑暗，進入了長久的睡眠，壓低了尖叫，變成了不用負責的滄?；驓q月。

那些都是舊傷口，在孤獨中釋放更大的孤獨。

漸漸變冷

漸漸，我的身體，變得單薄。風一吹，就會像枝頭孤零零的葉子，暴露某種特征。

喝杯水吧，然后抑制住自己的尖叫。

或者輕聲說，愛。

然后，對視。

我自己小聲說，僅僅差一點點，我就能趕上最后的班車了。

之后，我變得安靜，像一枚落葉，在墻角，忍受孤獨中的孤獨。

古 槐

輾轉，問詢，探知，走了很遠很遠的顛簸路，古槐就在眼前了。

已有千年了吧，樹下的老大娘見了我們很是熱情，說初一、十五燒香的特別多。

如果打遠處看，古槐像龍。我也看出了，龍頭，龍身，龍尾。但此處的環境像是泥潭啊。龍，怎么能騰飛？

也許古槐是在等待，直到我們來了。這是緣，我們是時間的旅行者。

讓我們面對古槐許個愿吧。彼此不告訴對方，我們會心想事成嗎？

古槐一定聽懂了我們的心里話。

當我們走時，風起了，樹枝發出呼啦啦的聲響，戀戀不舍，像是回應。

美人魚

你在舞蹈，像美人魚一樣，做著各式的動作。我是舞盲，并不能把每一個姿勢，用白描的話語勾勒出來。

但我知道，如果訴說，必須使用最樸素的文字。

此刻我不是風，風會把一切吹走的。

而我是水，水會留下來，和你在一起，給你足夠吮吸的營養。我們就是簡單的魚水情，不可單獨拿出來說水，或魚。否則毫無意義。

你是我的美人魚，可食，必一口吞下。我就會成為榮光的受孕者，漫步出行，身姿也變得婀娜。

鳥 語

聽多了，聽習慣了，似乎明白了什么。相信緣分吧，鳥語其實就是我們說的家常話。

但是還不能完成對話，不能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所有，都是試探，都是心存戒備，都是調整的呼吸。

我漸漸學會了用詩歌抬高身價。你不懂詩歌，你會像風一樣，變得不開心。

鳥語也會改變奔跑的方向。我也會沉默。

我們是鄰居，雖不能心心相印，但每一次，耳際傳來的都是天籟之音。

途 中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只是個驛站，此前的靈魂一直在漂泊。

心跳是鏗鏘有力的，像海一樣的波瀾壯闊，耳際不時傳來天籟之音。

風找不到抓手，就學會了去撕扯，去蹂躪，在它經歷的事物中，都是無辜的、無助的、無依的，甚至是無根的。

糾纏并糾結在一起，所有的亂都是暗流。

途中，或者中途，都是無法兌現的承諾。

傷 疤

我給你看了，傷痕累累。

在我肌膚的表面，或隱藏，或裸露，或大，或小，或綿延，或獨立。

那些都是故事。我給你講了，你流著淚傾聽。多年前，在我們未認識前，在時光倒敘的某個路點，在被刪除的記憶中。

不該發生的卻沒有任何征兆地發生了。

不是廢話，不是霉運，不是呆，不是傻，也不是指南針，如果可以，讓我把路再重新選擇一次。

我沒有別的用意。此刻你是我的專職醫生，我知道你只要用手一摸，所有的疤痕就會自動脫落。

而痛，會再來，再繼續，深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