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春
紫花地丁是能能站兒的媽媽。
紫花地丁年輕的時候只開一丁點花,比米粒還小的紫花地丁散發著比米粒還小的香氣。這股香氣飄散在風中,沒人能聞得到。
小小的、嫩嫩的能能站兒出生了,紫花地丁把他緊緊地抱在懷里,能能站兒就在紫花地丁的手心里長大。捧著能能站兒,紫花地丁左一下右一下地閃著花瓣,護住兒子,生怕他哪一下落在地上。能能站兒從紫花地丁的胳膊底下向外張望,又踮著腳從紫花地丁肩上探出頭來。當能能站兒顫顫巍巍站起來的時候,紫花地丁彎下花瓣緊緊扶住兒子的腳,能能站兒終于挺起了脊背。
“能能站兒,倒了不是好漢兒?!碑敽⒆觽兣軄砼苋?,在田野里這樣大聲說的時候,紫花地丁滿身都是汗水,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蒼白的臉上露著笑容。
能能站兒驕傲地往遠處看,滿頭的卷發真好看。紫花地丁慢慢倒了下去,衰弱的身子終于站不起來了。剩最后一絲力氣的時候,她仰著頭,緊緊看著能能站兒。高大的能能站兒,好看的能能站兒。
秋天到了,能能站兒到處都是,在地頭,在草叢,在溝沿,在沙坑。最大最遠的沙坨子上,一個能能站兒看守著一粒沙子,舉著大彎刀,像英雄一樣。紫花地丁卻看不到了。
注:能能站兒,紫花地丁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