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根系（外一首）

鮑秋菊

根系，從一雙粗糙的手里長出來

有艾蒿，桃樹，月亮

睡夢中弟弟的囈語

如今，根系粗壯，裂紋肥大，顏色偏黃

它幫我清掃校舍，灌滿水缸

陽光射進院子，掃帚

桌椅，臉盆。牙刷有序排列

每一個細小的事物

起伏在手指，只要觸碰過的，都能從根部

萌出新芽

春寒料峭，門前的植株正在返青

仿佛是父親的手，被植株的根系重新種植了

挖 坑

這些年，我一直陪著父親挖坑

種下小麥，水稻，玉米

種下弟弟的鞋和襪子

平整的土地，高出的土地

七月的天空，到處是莊稼和野草

綠綠的一大片

種什么，不一定就長什么

長什么，不一定收獲什么

我寫不出長篇小說

只會對著大地吹氣，對著泥土挖坑

挖出一個個小坑

看著它們

串聯出簡短的句子

湊攢一本書

可以把零碎的心排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