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媯：美人傾國何如傾心

陳華

她是春秋四大美女之一，作為一位艷若桃花的公眾人物，她的出場讓姐夫心猿意馬、前夫沖冠一怒、“后夫”提兵滅國。她是后世文人嗟嘆吟詠的母題——息侯與楚文王的夫人息媯。

場景一：郢都，楚宮，春光明媚，桃秾茛李艷，一個妙齡宮人小聲唱著“桃之天天，灼灼其華”，突然看到前面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息夫人，嚇得垂首行禮。等息夫人走遠，宮人才抬起頭，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時，她的眼前浮現出息夫人的滿面愁容，不禁尋思，“大王待夫人那么好，夫人為何不高興？”

話外音：燭影搖紅，幃幔高卷，息夫人怔怔地坐在榻邊，楚文王舉著和氏璧看了又看。當他瞥到息夫人后，眼神一窒，問：“寡人視你勝過璧玉，你為何還是這樣不開心？”息夫人冷冷地說：“妾是不祥之人，害前夫亡了國，又讓大王丟了魂，卻不能一死了之，有什么好開心的？”

文王有些尷尬，忙將和氏璧推給息夫人，說：“這可是天下重寶，就由夫人保存，美人、玉璧兩相宜嘛。夫人不開心，寡人覺得都是蔡侯姬獻舞那小子不好，明天寡人就派兵收拾他！”息夫人聽到姬獻舞的名字，銀牙緊咬，玉面含嗔，不覺心神搖蕩。

場景二：淮陽，陳宮，息夫人回門，陳莊公盛排筵宴，招待愛女佳婿。息侯對老丈人非常恭順，連連夸贊息媯絕色無雙且知書達禮，是自己的賢內助。說到這兒，息侯端起酒爵，說：“當年先君冒天下之大不韙，與鄭國交兵，差點亡國。多虧夫人輔佐小婿撫平戰爭創傷，如今息國人都羨慕我娶了個好夫人?！?/p>

話外音：郢都北城門，天色昏暗，進出城門的人越來越少。大閽鬻拳對一位帥氣的城卒說：“君侯，別等了，夫人不會來了！”城卒忙道：“我如今已不是息侯，切莫再以君侯相稱。我相信她會來的！”鬻拳又說：“你這是何苦呢，大王讓你做小卒，也沒不準你娶妻，你還是再找個吧！”城卒沒回答，依然直勾勾地望著遠方。鬻拳搖了搖頭說：“你是個好國君，可惜生在強者為尊的亂世，偏偏有個人見人愛的好夫人，怎能不惹禍呢？”

場景三：上蔡，宮中正在舉行夜宴。蔡侯頻頻舉爵，對息侯說：“寡人與你是連襟，又是同姓，理應多親近。你們夫婦今天駕臨敝邑，一定要開懷暢飲！”正喝得高興，只見一對麗人聯袂而至，蔡侯看著小姨子，不覺心猿意馬，競借著酒意趨前，欲扶向他施禮的息夫人。息夫人忙向后避開，哪知蔡侯又向前移了移，抓住她的衣袖說：“遠來是客，寡人生怕招待不周。聽說小姨善舞，寡人亦喜此道，不如我們共舞一曲以助酒興如何？”說完，他直勾勾地看著息夫人，眼里滿是期待。

話外音：蔡國驛館，夜已深沉，息侯將案上的東西掃落于地，大聲說：“姬獻舞竟敢公然戲弄我妻，簡直禽獸不如！”息夫人勸道：“夫君息怒，蔡侯無禮，妾也深恨。只是我們尚在蔡國，難有作為，且先回國，再作計較不遲?！庇谑?，息侯也不辭行，匆匆帶著息夫人回國。

場景四：郢都，楚國朝堂，剛剛死里逃生的姬獻舞跪坐在文王面前?！安毯羁芍匠隹偷木売?？是息侯建議寡人假意伐息，再請蔡國救援，然后我軍設伏莘地，請蔡侯到楚地一游！”姬獻舞聽罷心念電轉，“既然息侯如此無情，那就別怪寡人無義！”想到這兒，姬獻舞恭敬地說：“敝邑無狀，得罪上國。為感謝寬宥之恩，小侯愿為大王獻上絕色佳人！”一聽美女，失去夫人不久的文王來了興趣。

話外音：公元前680年，息國太廟，息侯跪在祖先的靈位前，放聲大哭，“寡人不孝，自招禍端，但求一死以報社稷！”哭音未落，太廟的大門被人撞開，一隊楚軍沖了進來。宮人大多跑散了，只有息夫人從陳國帶來的兩個侍女跟著。息夫人也不說話，徑向一眼古井走去。就在她準備投井時，率先闖入后宮的楚將斗班上前抓住她的衣袖，說：“我王仰慕夫人，只要夫人肯侍奉我王，可保息侯無恙！”

場景五：郢都，楚宮外又蓋起一座巍峨的宮殿。文王的弟弟——令尹子元正在殿中高臺上邊搖鈴鐸邊跳萬舞，一點都不像大國執政。原來，文王病逝，遺命子元輔佐他和息夫人所生的長子熊艱，哪知子元早就覬覦嫂子的美色，于是在宮外筑臺舞蹈，還大言不慚地說：“哥哥喜歡她，為她修桃花洞，還稱她為桃花夫人，我也可以啊。你看我的舞姿多好，她一定會喜歡的！”

息夫人被癡情的“廣場舞大叔”搞得不勝其煩，命侍衛對子元說：“先王讓人跳萬舞是用來練兵的，現在令尹這么做，不是腦殘嗎？”子元一聽大窘，徑自帶兵去找鄭國的晦氣了。

伐鄭歸來，子元竟住進王宮，公然挑逗息夫人，終于引起斗班家族的憤怒，于是子元被殺，持續八年的子元之亂就此平息。

話外音：息夫人望著兒子熊艱、熊惲，流著淚說：“你們的父親薨了，你們的叔叔又那么不靠譜，未來的事全要靠你們自己了！”熊惲懂事地說：“母后，兒臣可不會像叔叔那樣不務正業，一定會好好輔佐哥哥的！”息夫人聞言，破涕為笑，熊艱卻不以為然地看向遠處。

場景六：郢都，楚宮偏殿，熊艱拋開如山的案牘，對寵臣說：“卿可有好去處，讓寡人放松一下？”寵臣忙說：“大王何不去龍山射獵！”熊艱立刻下令前往龍山。驅車而行，但見群山綿延、雄偉幽深，熊艱不覺有些癡了，對寵臣說：“寡人千秋之后若能歸葬于此，亦是幸事！”

話外音：隨國都城內某處府第，大門緊閉，守衛森嚴，熊惲的親信正在密謀。親信憤憤不平地說：“公子忠而獲罪，天下共憐。王上只知游獵，政事皆歸子元。臣等擔心長久下去，國祚他屬。況隨氏為漢上諸姬之首，與我大楚為宿敵，隨君收留公子，必居奇貨，難護周全，一旦有事，禍不遠矣。為今之計，公子何不效先君武王（楚武王殺侄自立）之事，聯絡隨人，共誅無道之君以代之？”

場景七：龍山腳下，尸橫溝渠，息夫人抱著死去多時的熊艱痛哭不已，嘴里絮叨著，“汝不孝不悌，怠政誤國，枉為君王。今橫死山野，讓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情何以堪？”說完，她抬起頭，對站在一旁的熊惲說：“你忘記當年的誓言了嗎？罷了，大楚不可一日無君，母親希望你好好安葬兄長，善待他的后人，更希望你繼承父志，做個好國君！”熊惲應聲不迭。

話外音：郢都，息夫人寢宮，夜已深，燈未滅，息夫人正和熊惲共謀軍國大計。她向兒子提出，一定要重外交、選賢才、勸農桑、促發展，才能造福百姓、積聚國力。熊惲感激地說：“母后的教誨，兒臣一定牢記在心。有了您的支持，兒臣一定會把楚國治理好的，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