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部部長胡平與創建鄭州糧食批發市場

李守仲

鄭州糧食批發市場開業典禮?

1990年6月26日，《中國商報》在一版頭條刊發消息：商業部在人民大會堂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鄭州糧食批發市場將于當年9月開業，胡平等回答中外記者提問。10月12日，由商業部和河南省合辦的鄭州糧食批發市場正式開業。

鄭州糧食批發市場的建立，是中國糧食流通領域的一項重大改革，對當時中國整體的改革開放影響很大，回顧鄭州糧食批發市場的創建有一定紀念意義。要知道，籌建糧食批發市場，與那兩三年的糧食形勢緊張，增加收購和儲運等因素交織在一起，情況較為復雜。我作為當時負責新聞業務的《中國商報》副總編輯，了解前前后后的一些情況，今記述下來，以饗讀者。

一

據當時主管全國商業、糧食、供銷社三大流通領域和整個國內市場供應的商業部部長胡平回憶：

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全國糧食緊張，同是產糧大省、人口大省的四川，全省1億人（當時重慶還未直轄），糧食庫存僅8億公斤，人糧比太懸殊了！這很容易引起社會恐慌，引發社會矛盾。這種情況太可怕了！糧食人人要吃，天天要吃，無糧不穩，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在一次全國會議上，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對我說：“如果全國出現餓死人的事件，你胡平要負責?！薄白鳛樯虡I部長，我確實要負責任?！?/p>

面對全國如此嚴峻的糧食形勢，胡平南下四川、湖北，北上內蒙古、河北，登糧庫、入農戶，查糧情、問饑飽……糧食問題，一度成了他頭等重要的工作。

鄭州商品交易所成立時的情景

解決糧食問題，重要的是增加收購、擴大庫存，根本的是改革糧食的購、銷、調、存流通體制。而牽一發動全身的糧食購銷流通體制改革又異常艱難，遠水難解近渴，怎么辦？這時，胡平想到了黨的群眾路線和我們慣用的典型引路的思想發動工作——評選和表彰“全國百名售糧模范戶”（又稱“全國百名售糧大戶”）。我以《中國商報》副總編輯的身份參加評選委員會，任副秘書長，全面負責包括《中國商報》在內的宣傳報道工作，經歷了整個活動的全過程。

此事是在1988年四季度正式啟動的。根據胡平的提議，部黨組和部長辦公會決定，由主管糧食工作的何濟海副部長牽頭，具體工作由“帶腿”的中國糧食經濟學會和《中國商報》承擔，大量的具體評選工作主要落在了各地的糧食廳局和糧食經濟學會。

進入1989年，作為開年頭等重要工作的“全國百名售糧大戶”的評選活動緊鑼密鼓地展開。在經過縣、市和省各級推薦、初選、審查后，1月28日的部長辦公會專題研究百名售糧大戶并基本確定了表彰名單。胡部長在會上講話指出，評選和表彰100名售糧大戶，主要是調動積極性，引導大家對糧食工作的重視，鼓勵農民多種糧、多交糧、交好糧。2月17日，表彰大會初定于2月26日上午召開，國務委員、國務院秘書長陳俊生等領導同志出席表彰大會。后又升格，主管經濟工作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田紀云在中南海接見全國百名售糧大戶。原本是商業部的一項表彰模范的重要工作，一下子成了全國的大事。

令人至今難忘的是，2月26日，田紀云、陳俊生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中南海接見全國百名售糧大戶的新聞上了27日的《人民日報》的頭版頭條，當天早晨中央電臺的《新聞聯播和報紙摘要》欄目又重頭播報，加上央視和《經濟日報》等的播發，百名售糧大戶一下子轟動全國！“糧農喜進中南海，京華一片稻花香！”以趙發生為代表的原國家糧食部和商業部的老同志們，對這次評選表彰活動影響如此之大甚為贊賞。他們激動地說：商業部的事，糧食方面的報道，好多年沒上過《人民日報》的一版頭條了！有的老同志拿著當天的《人民日報》邊看邊說，鄧小平同志接見美國總統布什都沒上頭條，放在了“報眼”，說明糧食問題太重要了。

二

史無前例的表彰百名售糧大戶，盡管轟動全國，調動了廣大農民種糧的積極性，糧食收購也大有起色;但這畢竟還是糧食收儲中的一項帶有行政色彩的重要業務工作，糧食流通體制改革才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胡平認為，期貨市場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期貨可以使國際大循環與國內大循環結合起來，有利于商品大流通，促進經濟發展。胡平回憶：“當時我是接受中央的委派，搞中國的期貨市場。開始是著名經濟學家、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馬洪同志牽頭，我參加，后來我們商業部接過來，具體搞實施方案?！?/p>

最初階段，主要是論證中國搞期貨市場的可行性，商業部等組織多位專家學者，到美國、日本考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傲娘L波”前已經有了個方案，計劃與河南省政府共同來搞。河南省地處中原，是產糧大省，省會鄭州又是中國最大的交通樞紐，省里領導對在鄭州建糧食批發市場很積極。商業部和河南省共同向國務院報了一個方案，國務院也同意搞。但是，項目還沒有得到國務院正式批準，就發生了“六四風波”，這件事就拖了下來。

胡平說：“過了一年，1990年6月，我陪李鵬總理到河南鄭州考察，我對總理講期貨在中國是可以搞的，資本主義可以搞，我們也可以搞，沒有多大風險?！崩铢i總理在聽取了商業部和河南省的匯報后，同意在鄭州建立糧食批發市場，也就是糧食期貨市場。

三

經國務院批準，1990年10月12日，鄭州糧食批發市場正式開業，商業部部長胡平和河南省代省長李長春共同為其剪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胡平說：“今天將期貨市場這塊牌子立起來了，中國主張搞改革開放的人不會放下這塊牌子，反對的人也不敢摘下來?！?/p>

西方一些媒體稱，鄭州這個期貨市場為在不發達國家搞期貨提供了一個模式，他們稱之為“鄭州模式”。中國人也可以大膽勇敢地闖出自己的市場經濟模式！

后來經過發展提升，鄭州糧食批發市場又改稱鄭州商品交易所，小麥是當時的主要交易品種。這實際上就是市場不發達國家向發達市場國家學習的糧食期貨市場，“套期保值”和“發現價格”。這是中國糧食流通體制改革的一項重大成果！同時，它也是一個標志性事物，為中國期貨市場的建立起了“帶頭羊”作用，后來才相繼建立了大連商品交易所、上海期貨交易所和深圳證券交易所等等。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項重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