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票宗師”黃永玉，豬年畫豬又成“鬼才”

王麗

從小就是藝術神童

黃永玉1924年7月9日出生湖南省的鳳凰縣，土家族人，擅長版畫、彩墨畫，現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

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國寶級畫家，僅受過小學和不完整初級中學教育。因家境貧苦，黃永玉12歲就外出謀生，流落到安徽、福建山區小瓷作坊做童工，后來輾轉到上海、臺灣和香港。

黃永玉是一位頗具傳奇色彩的人，他小時候是藝術神童，版畫、油畫、國畫、雕塑等均無師自通。他曾是弘一法師的三個方外弟子之一，得其真傳而練就了靈性十足的書法。

14歲開始發表作品，以后一段時間主攻版畫，16歲開始就靠繪畫和木刻謀生。當時黃永玉的版畫作品，因為獨具風格就在國內外有了名氣。

1952年，28歲的黃永玉偕同夫人張梅溪由香港回北京，被安排在中央美術學院任教。黃永玉因畫猴被人們所熟知。以前他養過一只小猴子，后來這只猴子不幸死了，他很傷心，就畫了很多畫來紀念它。后來，他還以這只小猴子為原型設計了一枚郵票，這便是1980年中國發行的首枚生肖郵票——“庚申年”猴票。

在接下來的30多年時間里，猴票得到了人們前所未有的追捧，價格一路飆升。當時面值僅8分錢的猴票，現在已漲到1.25萬元，身價翻15萬倍。而全張80枚猴票價格更是高得驚人，民間甚至有“一版猴票一套房”的說法，創造了我國郵票市場的一個神話。

36年后的2016年，黃永玉再執畫筆，設計了一套《丙申年》猴票，共兩枚，第一枚畫面中，一只猴子手捧仙桃掛于桃枝之上，取意“捧桃獻瑞”;第二枚是一只母猴懷抱二子的畫面，意為“合家歡樂”。

因為這兩套猴票都頗受人們喜愛，所以，黃永玉就有了“猴票宗師”的美譽！

愛畫荷花和豬

盡管如此，其實黃永玉更愛畫荷花和豬。荷花大概有8000多張，畫了這么多年的荷花，它們的形態與精神已經爛熟于心，即使睡覺的時候也有“十萬狂花入夢寐”。為此他還專門刻了一個圖章，叫“荷花八千”。

據說，他小時候，外婆家附近有個荷塘。他一淘氣犯事，外婆要找他算賬的時候，黃永玉就把一個高高的洗澡盆滾入荷塘，跳到里面躲起?！靶r候個兒不高，看著荷花像房頂那么高，呆久了，青蛙都過來了?！?/p>

于是他發現荷花底下的那種變化，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種一根一根這么清清爽爽，有很多的苔、草，那種光的反映、色彩的關系，豐富多了，我開始畫荷花?！薄拔页Ｏ氲降氖峭馄女斈?、池塘里頭給我的那種感覺?！?/p>

黃永玉很勤奮，屋里常掛著幾幅未畫完的畫。好玩的是，接受采訪時，如果有調整拍攝器材、換磁帶、打燈光的間隙，他都會跑去畫幾筆。

一次，采訪進行到中午，大家暫停去吃飯，一個小時后回來，大家傻了眼，客廳里又多了一幅畫，是一幅藍色的荷花，那是用上午一幅畫中剩余的藍色顏料畫的。黃永玉的五弟說：“這半個鐘頭，他用剩余的顏料又掙了128萬！”因為按市價，黃永玉的畫4萬元一尺。

黃永玉說：“我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日子好了，也不懶。我的畫怎樣我不管，反正我天天都在畫?！弊钣腥さ氖?，黃永玉真的畫畫有癮，一時高興就畫畫，畫完就悔。趕緊畫第二幅填補后悔，就這樣不停地后悔，不停地畫畫。

眾所周知，十二生肖源于中國，是我國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早在公元一世紀，我們的祖先就以十二生肖來紀年。十二生肖既反映了中國的風土人情，又蘊含著豐富的生活智慧。然在畫壇上，少人畫豬。

黃永玉說，在十二生肖中，“豬”是排在最后一位的。神話傳說終歸是由人類創造，可見人們對豬的印象，不乏“懶惰”“動作遲緩”等負面印象，要不怎么給玉皇大帝祝壽，偏偏它最晚一個到呢？更不要說家喻戶曉的《西游記》中的“二師兄”，更是好吃懶做的典型。

盡管如此，在黃永玉和許多人的心目中，豬還是吉祥、豐收和財富的象征?！耙荒甏鹤魇?，六畜豬為先”。他說，在明清以及近現代中，以豬為題材的藝術品，基本上都是取其大吉大利、富貴吉利之意，豬被譽為財富的象征。

農耕社會里，有了“豕（豬）”才有“家”，豬長肥壯，糧食豐收，都是喜悅的事情。而當前在不少年輕人的心目中，豬更被看作是可愛和悠閑的代名詞。老頑童黃永玉做人情真，作畫情也真，他畫的豬雖然遠沒有荷花的數量很多，但畫筆下的豬，似乎被他擬人化了，這些豬豬憨態可掬，個性十足，尤其每一幅畫都配有相應的詼諧文字，看著別有意趣，令人拍案叫絕，讓你看一幅笑一幅！

被譽“鬼才”

剛進入2019豬年，有網友發了個《兩大名家畫豬，好玩！》的帖子，引起不少人矚目。黃永玉和韓美林的豬畫PK，妙趣橫生。

首先是黃永玉作品，畫面上，只見一瘦瘦的小豬似乎在像主人討食，一養豬的老者手舉起小棍，做出要打的姿勢。其配文是：“你不肥我就打，你打我就不肥！”

很多人看了這幅畫都被逗得忍俊不禁。韓美林的豬雖然畫得萌態十足，很討人喜歡，但卻缺乏黃永玉那種詼諧幽默。

影帝葛優說，在畫壇上，有豬不入畫之俗。但看看老頑童黃永玉畫豬，你會感覺別有意趣！比如《豬鼻子插蔥裝象》《天天結婚，毋須離婚》《悟能平生最怕悟空，一下蒼蠅，一下蜜蜂，防不勝防也》《為我屈辱的表兄弟戰斗》《人自己減肥，卻怕我瘦》《老鴉莫笑豬黑》《牛豬》等等。

黃永玉生肖畫的最大特色就是其“黃氏幽默”，他用自己具有漫畫特點的形象構成，用他的題語，以文與圖相得益彰的配合，往往令人拍案叫絕——“他真的想得出來”。人們經常會這樣感嘆這位可愛的老頭所特有的鬼才。

黃永玉畫一鄉間常見的趕著種豬的人，配文：“豬賣愛情人收錢?！秉S先生的幽默是帶刺的，有時顯得非常的刻薄和辛辣，但是智慧的。他畫一肥豬，“人自己減肥，卻怕我瘦”。

他用所擅長的諷刺手法畫的《牛豬》，配文更逗：“大躍進時報載北京西郊某科研單位培養出一動物新品種，系豬牛雜交而成，取名牛豬，身大如牛，外貌似豬，滿山亂跑，不用喂飼，終日以青草為主食，性情活潑善良，適于大量繁殖推廣，可惜這消息之后沒有下文，遺憾，遺憾?！?/p>

關于豬，黃永玉還有如此佳句：家豬遇野豬于山林，頗羨其隱逸境界，訴與人相處苦況，且云不日將重返林莽，覓回自由。野豬笑曰：人若不將爾喂飽，絕無氣力說此清高話也;豬澡于泥，呼喝有聲，群獸恐污濺而遠之。豬慨然曰：“惜乎諸君，我固方正端嚴，亦無須回避若是，余失慈親之樂矣！”鴨見憐曰：“君之誤解恐不自今日始矣！”

黃永玉與生肖畫有著特別的緣分。此間曾經在2006年，中國郵政也希望黃先生設計狗年生肖票，無奈黃先生設計的是狗撒尿的造型，未獲理解而未能通過，黃先生又不愿意屈就，也就成了一次次不愉快的記憶。然而，正是這一年，或許是因為這不愉快又一氣畫了12張一系列的生肖狗，并印制了掛歷，從而開啟了多年的連續動作。

從2006年（丙戌，狗）開始到2017年（丁酉，雞）的12年間，黃永玉每年在新年到來之前都以生肖為題材畫12張畫，再加上封面畫和手書的說明文字，共計14幅，自行刊印一本掛歷，算是對新年的一種祝福，也是給大家的一份新年禮物。12年來，也累計了168幅生肖作品。

尤其豬年掛歷4月非常有趣，黃永玉顛倒常規，將400多年前的人編的豬八戒背媳婦的故事畫成背洋妞，題曰：“要背就背個摩登的?！备嵉钩Ｒ幍氖?，憨豬并不得意，表情倒像被迫趕時髦，看后讓人覺得這豬“特好玩”！

很多畫家為了新年，或為了某人的生日（尤其是本命年）之請，都畫過生肖中的某種動物，也有畫過全套的，但不多。然而，能夠堅持畫十二年的十二個月的，古今中外可能只有黃先生一人。

黃老先生深厚淵博的學識、卓爾不群的才情、耿直倔強的性格、睿智風趣的談吐，無不令人嘆服。黃永玉今年95歲了，他身體健康，精神飽滿，看上去神清氣爽。他自學美術、文學，為一代“鬼才”，除了繪畫外，還精于篆刻，在文學上也很有成就。他取得如此大的成績，與他的幽默養生秘笈是分不開的。

黃永玉生性樂觀，幽默開朗。很多人問他養生秘訣，他回答說：“我抽煙、晚睡、不運動、不吃水果，主要不考慮養生問題?！彼€曾開玩笑說：“我死的時候可得鬧清楚我是不是確實死了，記得在腳底下撓癢或者拿針扎我一下，否則等到送電爐一燒，叫開門就來不及了??！”

90歲的那年，在《黃永玉全集》首發式上，他說：“我沒有什么可講的，就因為我是湖南畫家中還活著的最老的一個，所以就給我出了這樣珍貴的一本書，我很感謝！”如此簡短的發言，讓所有的人覺得率真而親切。

黃永玉愛好運動，一有機會，便抓住不放，自覺鍛煉身體，增強體質。他平時喜歡打沙袋，在房后吊了一個沙袋，重十余斤，每天要打上若干次。他還喜歡爬山，每年回老家鳳凰古城，總要爬幾回山。對于爬山，黃永玉有他的經驗：“登山要步伐穩健，呼吸要調整好，深吸氣，慢呼出，喘要等登頂之后再喘。半路上盡量不要休息，要一鼓作氣。登山途中，不要忘記欣賞山中的風光景色，這有助于緩解疲勞。登頂之后，有一種成就感，心情也會為之舒暢?！?/p>

黃永玉心態平和，對人生的看法很簡單。他總是一臉微笑，從他臉上你根本看不到煩躁與煩惱的蹤跡。他常說，人摔倒了趕快爬起來，還可以欣賞摔倒時砸的坑?！拔矣X得自己一天到晚像只工蟻一樣在畫畫寫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本身就是快樂的。我畫畫的的確確是玩。寫文章也是如此，我寫到得意的地方，就哈哈大笑?！惫植坏盟两裼兄袄项B童”的稱號。

黃永玉愛好廣泛。他喜愛的東西很多，喜歡蓋房子、養名犬、開紅色跑車，收藏近千個煙斗，他成為有史以來最老的時尚先生。

他還愛養鸚鵡，他的畫作常常是在搖滾音樂夾雜著鳥鳴狗吠中完成的。他還喜歡養猴、貓頭鷹、梅花鹿。76歲時，他心血來潮從德國買了一架馬車，駕著馬車在湘西懷化的公路上馳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這讓他心情愉快，有益于身心健康。

現在，黃永玉雖已耄耋之年，仍精力過人，年紀越大，畫畫的尺幅也越來越大，新作不斷出現。接觸過黃永玉的人都會由衷地喜歡他、欣賞他、佩服他、仰慕他。黃永玉的風趣幽默是他健康長壽、事業輝煌的法寶，值得我們效仿！

編輯征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