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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炫彩不

2019-04-27 01:45筱歌兒
桃之夭夭B 2019年3期
關鍵詞:白月光

筱歌兒

簡介:白月光隨旅游團到地球觀光,經考察,她決定拐個地球人帶回家。關渡單身solo二十幾年,未婚妻突然從外星著陸地球,身高目測超過一米八,不但能變身,還會變顏色!他扭頭給朋友打電話:“歪,靠譜的道士介紹一個?”

他的白月光

“方婷,你這男朋友也太帥了吧,居然藏著掖著不給我們看!”

“關渡是吧,來來來,喝酒……”

關渡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燈光下喉結緩緩蠕動,從下頜到脖頸的線條流暢而性感。在場的女人們忍不住拿眼角偷瞄,再跟方婷談話時就帶了些艷羨的語氣,男人們則忙著侃大山、吹牛皮。

房間內燈光迷離,言笑晏晏,氣氛剛剛好。關渡放下酒杯,跟方婷對了個眼神,兩人正要松一口氣,包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道瘦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有人轉頭去看,驚得差點摔了手上的筷子。

來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身材高挑,腰身挺拔,目測能有一米八。

其實這個身高放在男生身上也不算太扎眼,關渡自己就還要高些,只是這人的身形太過單薄瘦削,骨骼纖細得像是還在發育期的少年人,腰間皮帶一扣,更襯得整個人格外修長。

那人大半張臉隱在寬大帽檐的陰影里,只露出一個尖瘦的下巴,他的步子不疾不徐,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響,讓人莫名心跳得飛快,太帥了??!

拍戲還是cosplay?帥哥走錯包間了吧。

眾人都看得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近前,下巴一抬,露出一張極其俊美的臉來,那種美已經沖破了男女的界限,顯得有些雌雄莫辨。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了驚艷的情緒,那人卻誰都沒看,只緊緊盯著關渡的眼睛,突然嫵媚一笑:“渡哥?!?/p>

眾人:“……”

剛剛發生了什么?這個男人長得不錯,為什么聲音和性格……等等,他為什么沒有喉結?!

這真是個了不得的發現,方婷小聲問關渡:“她是誰???”

女人長成這樣也太嚇人了,關渡也正蒙著呢,還不等開口,就見她睨著方婷,似笑非笑地道:“我是他的白月光?!?/p>

WTF?!見鬼的白月光,這人是來砸場子的吧!

不知誰嗆了一口煙,在旁邊咳得撕心裂肺。方婷的臉騰地紅了,不少人都朝她看過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今天這次聚會吧,關渡其實是來為方婷撐場子的。

旁邊看熱鬧最歡,眼睛瞪得最亮的那位,是方婷的渣賤前任。得知前任也參加同學會,方婷原本不想來,關渡覺得她太窩囊——去,為什么不去?

為了給方婷爭面子,關渡便假扮她的男友跟著一起來了。

原本一切順利,誰知半路會跑出個攪事的女巨人呢?

關渡覺得這是一場陰謀,他板著臉,極力繃著表情,對那位“白月光”語重心長道:“大姐,你認錯人了,我沒有白月光?!?/p>

“你有?!卑自鹿獠[了瞇細長的眼睛,不悅道,“咱倆可是訂了娃娃親的,這次我專程來找你,你不能不認?!?/p>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關渡自己都差點兒要信了。

一滴冷汗掛在額角,他不用回頭都知道其他人看他是什么眼神——渣男!

他騰地站起身,丟下一句“你跟我來”,就萬分狼狽地出了包廂。

關渡將她帶到沒人的角落,掏出手機作勢要撥號,“白月光”好奇地探過頭來:“渡哥,你要做什么?”

“報警,告訴他們有人逃離了精神病院……”

話未說完他就被劈手奪走了手機,“白月光”是真的有些生氣了,淡色的薄唇繃成一條線,周身散發出一股鋒銳的壓迫感。

關渡繃緊了腰背,直覺她要動手,還在考慮著跟她打算不算欺負女人,但是下一瞬,她卻倏地笑了起來,眼里含著細碎的光,如冬雪初融,風過花開。

然后,咻的一下,軍裝美人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透明人形怪物。

跟水母一樣,看上去水汪汪的,行動間肢體微微顫動,似水面的波紋在蕩漾,雖然透明,卻有顏色,她一會兒藍一會兒綠地變換著,笑嘻嘻地問關渡:“渡哥,我好看嗎?”

關渡……關渡沒有回答她,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媽呀,有妖怪!

妖怪跟進門

“白月光”的名字就是白月光,她自稱來自銀河系外美麗的柯藍星,那種透明的人形生物是他們的第二形態,這次來地球就是要把關渡接走的。

對了,她還說關渡也是柯藍星人,只是因為意外遺落在了地球。

外星人了不起啊,外星人就可以胡說八道?他分明是關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她休想將他拐走!還娃娃親?呵,星際人販子的甜言蜜語。

不,別欺負我沒見過外星人,外星人哪能長這樣,你這樣子分明是修煉成精的老妖怪!

但是關渡不敢梗著脖子這么說,他跟個小學生似的,腰背筆直,規規矩矩地端坐在沙發上。白月光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嚇得他差點兒蹦起來,指尖都有些白了。

白月光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修長的手指卷著他腦袋上的毛擼啊擼。關渡的心在滴血,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會被戳出五個血窟窿,而且她跟著自己回家,恐怕不是那么好送走的了。

他強裝鎮定地問:“那個第二形態……你們柯藍星人都那樣嗎?”

“是啊?!?/p>

關渡松了口氣,跟她分析道:“那你搞錯了,我是地道的地球土著居民,沒有那炫酷的第二形態?!?/p>

白月光翻了個白眼,將軍帽摘下來隨手丟在茶幾上,露出一頭桀驁不馴的短發,朝關渡啟唇一笑,美帥美帥的。

“因為你是混血啊?!?/p>

這混血混到了銀河系外,關渡覺得自己厲害大發了,但還是掙扎著道:“可是……”

白月光不想多聽,臉色一沉,眸光小刀似的刮著他。她瞇眼,手指捏住關渡的下巴,讓他跟自己對視,活像個殺人不眨眼的軍閥頭子,她指尖慢條斯理地擦過關渡的嘴唇:“渡哥啊,你這是想悔婚?”

威脅意味十足,關渡秒慫:“……沒,只是想交接下在地球上的工作而已?!?/p>

白月光爽快地同意了,初來乍到的,她還想在地球上觀光旅游一番呢。

關渡嘴上說著交接工作,扭頭跟公司請了個小長假,然后就到處打聽捉妖道士去了。

那天的同學會以尷尬收場,方婷鬧了個沒臉,原本還有些埋怨關渡的,但一聽說他被妖怪纏上了,正在四處找道士,恰巧自己就認識一個,當即說要介紹給他,關渡感激涕零。

掛了電話一回頭,就見白月光正身姿挺拔地立在門口,他登時腿一軟,差點兒給跪了。

但白月光似乎沒聽見他說了什么,只眨了眨眼,溫聲道:“渡哥,我想出去玩?!?/p>

就這么出去肯定是不行的,相處了幾天后關渡才知道,除了發飆時比較嚇人外,白月光man氣十足的皮囊下裝的的確是個少女的靈魂。

她以關渡未婚妻的身份自居,黏人得不行,走哪兒跟哪兒,還非要挽胳膊,這要是穿著身軍裝出門了,倆人當天就得上頭條。

關渡還不想出名,于是飛速奔往商場,劃拉了幾大袋子女裝回來,不管外形怎么樣,起碼得讓她穿得像個女人吧?

就沒有女人不喜歡新衣服的,白月光高興壞了,當場就變成第二形態在房間里轉圈圈,霓虹一樣彩光閃爍。關渡真是要瘋了,臉白腳軟地癱在沙發上。

白月光嘲笑他是膽小鬼,但也沒有再嚇他,風一般旋進了衣帽間,片刻后又風一般旋了出來。窗邊的紗簾隨風舞動,關渡被人遮住眼,有人貼著他的耳邊淺笑一聲,輕輕地問:“渡哥,你猜我是誰?”

這種橋段經常出現在各種腦殘戀愛劇中,白月光明顯是受了熏陶,但此刻關渡的腦海里一直是轉圈的霓虹燈,他懨懨道:“不想猜?!?/p>

身后的人沉默了下,捂住自己的手指瞬間變成了水母的觸感,那聲音陰森森地道:“你猜不猜?”

關渡:“……”

不帶動不動就威脅人的啊渾蛋!

就問你美不美

清風從窗口吹進來,裙角微微拂動,白月光身上穿著雪白的連衣裙,小蠻腰盈盈一握,裙擺下露出來的小腿又直又長,腳上……腳上踩了雙恨天高,站在關渡面前,比他還要高半頭。

關渡眼前陣陣發黑,咬著牙問:“高跟鞋哪里來的?”

高跟鞋是在關渡逛商場時,她跟在他屁股后面相中的,試鞋子那會兒周圍還擠了好些人看呢,嘰嘰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大概是夸她美吧。

見關渡果真看得雙眼發直,她越發覺得這雙高跟鞋買得值了,不由得朝他飛了個媚眼,故作嬌羞道:“我美嗎?”

美得讓人不忍直視。

這仙氣飄飄的裙子,配上她傲人的海拔和精悍的發絲后,讓白月光看上去就像是個有異裝癖的精致漢子,似乎更變態了呢。

關渡仰視著她,喉結緩緩動了動,艱難道:“美?!?/p>

但白月光對他卻不甚滿意,俯視了關關渡一眼,嫌棄道:“你怎么這么矮?”

關渡:“……真是對不起,委屈你了啊?!?/p>

之后,關渡還是又給白月光買了及——別人——腰的假發戴上,好歹顯得沒有那么扎眼了。

她的臉長得很具有迷惑性,把腿放在桌底下藏起來時,人看上去還真是挺漂亮的。因此關渡領著她在外面玩的多半是坐著的項目,比如看電影啊,劃劃船啊,坐車兩小時拍照五分鐘什么的,總之是能坐著絕不站著。

如此敷衍地哄白月光玩了兩天,他帶著人去跟方婷介紹的老道士接頭了。

老道士也不是很老,六七十歲的年紀,身形消瘦,精神不錯,一襲寬大的道袍加身,倒很有些道骨仙風的意思。

為防止白月光起疑,關渡事先通知了幾個朋友過來一起吃飯,道士則找機會暗中作法。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按計劃進行,但不知為什么,關渡心里特別得慌,他強撐著跟朋友們說笑,放在腿上的手無意識地攥成了拳,掌心里一片冰涼的濕意,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么。

“渡哥?!?/p>

關渡聞聲,側頭去看白月光,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射進來,在她身上暈出一層清淺柔和的光芒,上揚的唇角,精致的臉龐,雪膚花貌。她像是非常開心,愉悅的笑意自眼底溢出來,目光天真又蠱惑人心。

他心虛地問:“怎么了?”

她將剝好的小龍蝦放進關渡的小碟里,傾身小聲道:“渡哥,這個真好吃,你嘗嘗?!?/p>

關渡張了張口,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只覺得胸口酸澀悶脹得厲害。白月光已經轉過了頭,一縷發絲從肩頭滑落,關渡將其挑到耳后,指尖碰觸她到的皮膚,柔軟而細膩。

他忍不住想,其實她也沒有那么壞,壞人是他。

“好吃就多吃些?!?/p>

關渡給她夾了兩筷子菜,以為往后再見不到她了,心里有些傷春悲秋。

結果后來卻出現了點兒意外,這天包括老道士在內的所有人都倒下了——小龍蝦中毒。白月光自己吃了大半盆,毫發無傷。

事與愿違,關渡卻隱隱松了一口氣,他躺在醫院里吊水,雙目無神地瞪著天花板,開始思考這脫軌的人生。

嬌羞小拳拳

關渡昏迷的時候,白月光是真的嚇壞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體溫高得嚇人,牙關緊咬,喝口水都吐,仿佛全身所有的組織都壞掉了,無論她怎么喊,他都不醒。

他們柯藍星人身體素質強悍,好些人一輩子都沒生過病,但凡虛弱成關渡這樣的,都是快掛了。

因此關渡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趴在身邊快要哭斷氣的白月光。她的形象算不得好,眼圈紅腫著,淚水弄花了臉,那頂假發被拽偏了,半掉不掉地掛在頭上,乍一看甚至有些滑稽。

但不知怎么,這一幕就像是烙印般,重重地烙在了關渡的胸口上,這輩子還沒人為他這樣心疼過呢。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給她將假發重新戴好,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花,有點動容道:“多大的人了,哭什么呢?”

白月光還以為他是詐尸呢,猛地抬頭,愣愣地盯著他:“關渡,你沒死???”

這話怎么聽著有些不對味兒呢?

內心洶涌的感情稍稍減緩了些,他撐著床邊坐起身來,思緒混亂地張口:“吃個小龍蝦而已,現在這樣還不夠慘嗎,難道還要我付出生命的代價?”

白月光終于意識到自己鬧了個烏龍,眼珠轉了轉,想要為自己剛剛哭斷腸的行為做個合理的解釋。

下一刻,她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女人一樣飛撲上來,捶著他的胸口嚶嚶低泣,瑪麗蘇臺詞張口就來:“渡哥,你嚇到我了,嗚嗚嗚?!?/p>

雖然白月光骨子里想要作小鳥依人狀,但奈何她長得人高馬大,又天生神力,于是,還虛弱著的關渡就被她的嬌羞小拳拳給一拳捶飛了出去。

面對一個龐然尤物的撒嬌,他真是無福消受。

關渡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腫著臉道:“不要跟電視劇里的那些小姑娘學,求你?!?/p>

然而白月光偏不,她似乎是玩上了癮,關渡住院期間,她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每時每刻都以這種詭異的姿態撩撥著關渡。

同病房新來的小哥初次見到白月光時簡直驚為天人,故意跟她搭訕聊天,那小哥挺能說的,把白月光逗得咯咯直笑,手上的蘋果削得坑坑洼洼,那小哥竟然還夸她:“渡哥有你照顧真好?!?/p>

白月光謙虛地擺擺手:“哪里哪里?!?/p>

關渡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底,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想,又一個被美色所迷惑的。你敢把美色看完整了再說一遍?

他使勁咳了一嗓子,終于引起那兩人的注意,白月光忙賢惠地問:“渡哥,要喝水嗎?”

關渡板著臉“嗯”了一聲,白月光晃了晃水壺,發現已經沒水了,于是去外面打水,她起身的一瞬間,關渡迅速扭頭去看小哥,小哥眼神癡迷地盯著白月光的背影,喃喃道:“真美?!?/p>

關渡額角的小青筋狠狠蹦跶了一下,說不清究竟是誰的審美異常,他心里越發不高興了,鬼使神差地道:“還行吧,我未婚妻?!?/p>

小哥:“……”

廁所有變態

等關渡出院,公司批的小長假也用完了,但白月光還沒被打發走呢,而且還有越來越黏糊的趨勢。

這不,白月光聽說他要去跟甲方談合同,立即跟著站起來,十分熟練地掛在他的胳膊上當擺件。關渡是去談正事的,哪能帶著她,于是捏著她的手腕從自己的手臂上摘下來,正色道:“你不能去?!?/p>

白月光的手又攀上去,討好地晃了晃:“我想去?!?/p>

關渡再次將她的手無情地拿開:“不,你不想?!?/p>

白月光臉上的笑容倏地不見了,說翻臉就翻臉。她細長的眼睛一瞇,往外噌噌地甩著小鉤子,語氣陰森森地道:“你再說一遍?是不是我最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

“去去去,咱們一起去?!?/p>

白月光不動也不吭聲,眼簾垂下,視線落在關渡的胳膊上,他立刻將胳膊往她眼前一伸:“也讓你挽?!?/p>

話音剛落,白月光的手臂就跟他的纏在了一起。她的唇角彎起來,小模樣美個滋兒的,像只偷到了魚腥的貓,看著脾氣挺大的,實則好哄得很。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關渡其實已經不怎么怕她了,知道她就是嘴巴厲害,外加喜歡用眼神威懾人,但從來不會對他動手。尤其經過住院的事后,她更是謹慎,仿佛自己是個需要輕拿輕放的易碎品,挺戳心的。

兩人站在路邊打車,風有些大,白月光的發梢從關渡耳邊擦過,他摸了摸她的指尖,有點涼,想也沒想就將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白月光側頭朝他笑,溫溫柔柔的樣子。關渡心里微微一動,不太好意思地移開了眼,還挺好看的,他想。

出租車在路邊停下,兩人上了車,后面空間有些狹小,白月光坐得不太舒服,但是關渡說待會兒可能要喝酒,打車比自己開車方便些。

她戳了戳關渡的腰眼,后者身子頓時一顫,只聽她聲音軟軟地道:“我想坐你腿上?!?/p>

方向盤打了個滑兒,車子猛地顛簸了下。關渡臉上燒得慌,都不敢去看后視鏡里司機詭異的眼神,白月光要是長得嬌小些也罷了,穿上高跟鞋比他還要高半頭的人,坐在他腿上那畫面能看嗎!

關渡無情地拒絕了。

白月光扒著他的腿鬧騰了一會兒,沒幾分鐘就靠在他腿邊睡著了。關渡“口嫌體正直”,嘴上說著不要不要,最后還是把她抱到了腿上,手臂輕輕攬著她的身子,防止她滾下去,臉上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縱容和溫柔。

司機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想年輕人可真會玩。

關渡跟甲方負責人黃丹約在了一家海邊餐廳見面,天高云闊,風景無雙,也是有點私心,打算等事情忙完后就帶白月光去海邊玩玩——她說柯藍星沒有海。

項目談得很順利,雙方都十分滿意,其間關渡一直分心留意著白月光的方向,他給她單點了一桌,并叮囑她不許喝酒。

他不說還好,這么一提,反而把她的興趣給徹底勾起來了。白月光嘴上乖巧地應著,轉頭就跟服務生道:“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p>

關渡臉黑如墨。

不過好在白月光不喜歡酒的味道,只喝了一口就不再碰了。她遠遠地睨了關渡一眼,眉頭擰巴著,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但關渡還是不開心,因為僅僅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三名陌生男子上前搭訕了,哪怕她態度十分冷漠地拒絕了,可是看著那些人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的目光,他心里就燒了一把火,說不上來有多煩躁。

白月光對別人的目光很敏感,關渡時不時地偷看她,她能不知道?她當然知道,而且心里還略有些嗔怨,我的頭好暈,你為什么不過來?

怪只怪她的酒量太淺,柯藍星上沒有酒,她只抿了一口就醉了,頭暈乎乎的,看人都開始重影,她冷著臉推開搭訕的人,起身去了洗手間。

涼水沖在臉上,人卻越來越迷糊。發絲沾了水黏在臉頰上,她覺得有些煩,隨手一把將假發扯下來丟在了地上,恰巧有小姑娘進來上廁所,抬眼就見一個穿著裙子的“高大男人”在對鏡搔首!

“啊——廁所里有、變、態——”

關渡眼見著白月光去了洗手間,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心里不放心,找了個借口也朝洗手間走去。剛到近前,一個年輕小姑娘就抱頭尖叫著“有變態”跑出來,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陡然升起種不祥的預感,忙抬腳沖了進去。

“我暈!”

看見癱在洗手臺下的那一團漸變色的人形怪物,關渡心都涼了半截,外面腳步聲紛至沓來,他的腦袋脹成一個球,已經完全不能思考。

迅速打開一個隔間的門,沖過去把白月光抱起來放了進去,反手將門關好,一把抓起地上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假發,想都沒想就扣在了自己頭上。

同一時間,廁所的門被人撞開,呼啦啦沖進來一群人,包括黃丹。關渡移開眼,他的心直到這時才重重地跳了一下,發覺自己方才抱起白月光時,竟然沒有害怕。

無論如何,她那個樣子不能被人發現。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綻出個笑容,手臂輕抬,蓮花指一蹺:“呔,你是何方小妖精?”

黃丹:“……”

然后,關渡就被警察帶走了。

斷絕夫妻關系

白月光是幸運的,她被人發現時已經恢復了正常模樣,雖然性別被人質疑了一下,但那不是大事,之前見過她的那個小姑娘甚至還跟她道了歉,說是誤會。反倒是替她擋了一劫的關渡比較麻煩,費了半天勁才被放出來,毫無疑問,跟黃丹談的項目也全搞砸了。

關渡的情緒很低落,他閉眼靠在沙發上,頭微微朝后仰著,襯衣的扣子在掙扎間掉了幾顆,皺皺巴巴地套在身上,無聲地散發著頹廢的氣息。

白月光知道自己闖禍了,她蹲在沙發前,雙手撫在關渡的膝蓋上,不安地摳挖著,想了想小聲道:“渡哥,今天多虧有你?!?/p>

關渡有些不好意思,閉著眼故作無所謂道:“不用謝,我是怕你在這里遇難了,地球會有危險?!?/p>

白月光:“……”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就知道你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p>

關渡沒出聲,白月光擠在他身邊坐下了,捉了他的手過來,低著頭細細把玩,他的手指節細長,好看又富有力度感,她盯著發了會呆,忽然道:“等你這里的工作處理完了,就跟我回柯藍星好不好?”

終于還是談到了這個敏感的話題,這也是令關渡煩躁的原因之一,因為他隱約察覺了自己對白月光不同尋常的保護欲,他寧愿自己被當成變態也不愿意她受到一點傷害,說是沒有動心,騙鬼呢!

可他也知道,她終究是要走的,而那個地方,卻不是他的歸宿。

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他其實可以笑嘻嘻地說“好的”,就像以前騙她的那樣,但這次他沉默了很久,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白月光見他搖頭,突然就生氣了,她向來不太愛掩飾自己的情緒,騰地站起身,憤憤地踢了他一腳,“你答應過我的?!?/p>

關渡終于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向了別處。他抿緊了嘴唇,雙手交握著,沒有說話,明顯是拒絕的姿態。

“你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我在一起吧?”

白月光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他的心莫名被刺痛了一下,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不是?!?/p>

“不是什么?”她聲音涼嗖嗖的,“關渡,不是你想讓道士來收了我嗎!”

聲音不大,卻有種直擊靈魂的沖擊力,關渡臉上的血色猛地褪盡,交握的指尖不住地發抖,有種被人揭開面紗的狼狽感,原來她都知道了。

關渡有些慌,想去拉她的手,卻反被一把甩開,白月光恢復了初見時的矜傲,她咄咄逼人地盯著他不安的雙眼:“從過去到現在,你究竟喜歡過我嗎?”

“我……”喜歡的。

白月光一擺手打斷他的話:“無所謂了,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們就斷絕夫妻關系吧?!?/p>

有點像是賭氣的孩子話,可關渡卻覺得心口一空,突然就變得空蕩蕩的。

她撂下這句話后徑直摔門而出,關渡下意識地要去追,人跑到門外了卻又驀地頓住腳,追上了又能怎么樣,跟她一起去柯藍星嗎?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一時間心亂如麻。

白月光跑出門后,臉上憤怒的表情就垮了下來。她回頭看了眼,見人家根本沒有追出來挽留,頓時更加喪氣了,拐個地球人回家怎么就這么難呢?

她出門不到半分鐘就想回去了,外面風大,太陽又烈,哪里有家里面舒服呢?可是她自己跑出來的,打臉不能太快。

晃悠了一圈又轉回來,選了個正對著關渡窗口的花壇坐下,她垂頭喪氣地揪了兩片花葉,心里琢磨著該怎么把關渡勾引出來,恐嚇、撒嬌似乎對他都不管用??!

正惆悵著,身后突然有人驚喜地呼喚:“月光!”

白月光身子一抖,惡寒了下,她陰森森地回過頭去:“你是誰???”

那人看見她的臉,頓時更興奮了,眼睛亮了下,快步湊上前來:“沒想到在這里都能遇到你,真是緣分啊,哈哈哈……我?我是李東陽啊,跟渡哥一起掛過水呢,嘿嘿嘿……”

你要吻誰呢

關渡沒能忍太久,雖然腦子還亂著,但腳自個兒不受控制地往外挪。

花壇里綠植蒼翠濃郁,葉片反射著太陽的光芒,熠熠生輝,風吹過,花葉如浪花般翻涌,妍麗多姿。但關渡卻無暇多顧,眼睛死死地盯著蜷縮在角落里的人形透明生物。

是透明的,一點色彩都沒有,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葉片打著旋兒地落在它身上,它一動未動,仿若一座雕像。

“白月光?小白?”

關渡心里慌得厲害,手腳不住地發抖,眼前的人怎么都喚不醒。它的身體不知出現了什么毛病,不停地往外滲著液體,身下的地面已經濕了一大塊,未知的恐懼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臟,幾乎不能呼吸。

“能聽到我說話嗎?你不要這么嚇我……”

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么辦,他甚至不敢讓任何人發現它的存在。一路踉踉蹌蹌地將人抱回家,其間摔了一次,他緊緊地將它護在懷里,膝蓋和手肘重重地磕在地上,他甚至都沒覺得疼,只有無窮無盡的心慌和絕望,到底發生了什么?

關渡抱著它,一直不停地跟它說話,可是它卻一直沒有醒來,身體也在越變越小。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了神經質的絮叨,手指輕輕地撫了一下它的額頭,落下淚來,吧嗒一聲,滴在了它的眼角。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标P渡想要為它擦去那滴淚,卻發現手顫得不行,他慘笑一聲,慢慢地俯下身去,“醒來好不好?只要你肯醒來,我什么都聽你的,真的,這次不騙你……”

嘴唇緩緩地貼近它的眉心,那一吻堪堪落下,它的眼霍然睜開,目光里是滿滿的驚恐和抗拒。

關渡:“……”

與此同時,身后砰的一身巨響,有人破門而入。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就見那個讓他心肝俱碎的人正氣喘吁吁地瞪著他,衣發微亂,風塵仆仆,眼神是熟悉的凌厲和霸道:“你想要吻誰呢?!”

關渡登時噎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徹底凌亂:“你……”

眼前一花,一道瘦長的影子一閃而過,白月光抬腳狠狠地朝床上的不明生物踹去。就見被關渡搖晃了半天都沒動靜的家伙發出“嗷”的一嗓子,動作竟也極其迅速,落地時就地一滾,變成了個眼熟的年輕男子。

白月光撲上去跟他打作一團:“李東陽你要做什么?連我的人都敢動,我打死你,打死你!”

是的,李東陽也是柯藍星人。

確切地說,他是地球人跟柯藍星人的混血。關渡因小龍蝦中毒住院那次,他偶然聽到了對方跟方婷打的一通電話,內容說得很含糊,但“道士”“捉妖”幾個詞卻讓他對白月光的身份起了疑心,只是后來關渡很快出院,他沒來得及確認身份。

人生有四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白月光乍然得知李東陽身上也流著柯藍星人的血脈,高興得簡直要爬到屋頂上跳個舞,兩人忍不住抱頭痛哭,互訴愁腸,然后,她就被李東陽敲暈了。

得知真相的關渡,眼淚又要掉下來,地球這是被柯藍星人占領了嗎,怎么哪哪兒都能遇到?

“我這不是幫你試探他的心意嗎?”李東陽被打得嗷嗷叫,邊躲還邊賤兮兮地道,“哎喲,你怎么還打?我跟你說啊,剛剛以為你死了,他可是……”

吧啦吧啦吧啦。

白月光聽罷,美個滋兒地住了手,臉上掛著罕見的羞紅,扭頭覷了覷關渡狼狽的神色,輕聲問李東陽:“你說的是真的呀?”

“那當然!”李東陽說,“他說只要你醒來,讓他上天入地都行?!?/p>

關渡:“……我不是,我沒有?!?/p>

白月光沒理他,興致勃勃地搗了李東陽一下,催促他:“不要停啊,你繼續說?!?/p>

“只見當時他神情憔悴,眼底赤紅……最后帶著決絕的意味,想要俯身吻我……??!”

李東陽慘叫一聲,白月光再次殺氣騰騰地撲了上去:“我的人差點兒要被你玷污了,打死你,打死你!”

關渡一臉麻木地看著亂作一團的兩人,覺得需要找個地方緩一緩心情。

為同胞點根蠟

李東陽最后是帶著一身傷走的,但精神還挺好,甚至熱情地邀請白月光下次一起喝茶。

白月光一臉冷若冰霜地摔上了門,扭頭就沖著關渡溫溫柔柔地笑。關渡被她看得招架不住,眼神狼狽地閃躲,下一瞬眼角上微微一熱,白月光猝不及防地吻了下來,帶著令人迷醉的清冽氣香。

這個吻帶著些試探的意味,如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關渡在她起身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上微微用力,將人帶進懷里。直到這時,胸膛里空蕩蕩的那部分才似乎被填滿,終于踏實了下來,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和滿足。

跟剛剛的盛氣凌人截然相反,白月光溫順地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眼睫隨著略急的呼吸微微顫抖,像是隨時準備著振翅飛走的墨色鳳尾蝶,她在緊張。

關渡用指腹掃了掃她的眼睫,突然出聲道:“你那個混血的未婚夫,不會是李東陽吧?”

白月光:“……”

情緒都醞釀半天了,你跟我說這個?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道:“不是?!?/p>

柯藍星人的基因非常強大,因此即使是混血,也會有第二形態,她當初騙關渡說他是自己未婚夫的謊言自然也不攻而破。

白月光是隨著柯藍星的觀光旅游團來到地球的,為了避免發生些不必要的麻煩,女人多半會扮作男裝,裝得強勢硬氣些。

結果就在旅游團返回柯藍星的前一天,白月光不小心脫團了,不幸被遺落在了地球上。等下次旅游團再來地球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想要好好地生存下去,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依靠本地人的庇護。

經過觀察,她將目標鎖定在了關渡身上——他逢乞丐就掏錢,爛好人一個,跟著他應該不虧。

眼見著越描述,關渡的臉色就變得越黑,白月光忙補救道:“但是后來我就很喜歡你了,很喜歡,很喜歡?!?/p>

關渡挑著眉頭,不置可否,白月光捏了捏他的指尖,真心實意地道:“真的,我愿意為了你留在地球。

“以前是我考慮欠妥了,總以為自己孑然一身,別人就跟我也一樣,那么固執地讓你跟我回柯藍星,其實是想試探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彼蛄怂谎?,忽然有點生氣道,“哼,可電視上都是騙人的?!?/p>

關渡心頭狠狠一震,將她的手指握進掌心里,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長久以來壓在胸口沉甸甸的大石轟然碎裂。

他一直沒有松口答應跟她去柯藍星,不是不夠喜歡,而是還有身為人子的責任,地球是生他養他的根,拔起來傷害到的人太多。

但是現在她說,她愿意留下來,怎能不讓人心顫?

即使孑然一身,也不是誰都能做到這樣的,他心里感動,正要說些什么,就聽她又道:“反正你若待我不好,我就再跟著旅游團回去?!?/p>

關渡:“……”

突然就沒有那么感動了呢,關渡按了按抽痛的額角,想到一件事:“你們旅游團是不是太馬虎了,少了個人都發現?”

“應該是不知道把誰跟我弄混了,一時間沒有察覺,這種事很正常啦,反正下次再送回來就好?!?/p>

關渡默默地為那個倒霉同胞點了根蠟,希望他不會被嚇壞。

白月光覺得這不是重點,她再次強調道:“如果你對我不好,我就……”

關渡突然翻身將她壓在床上,微顫的薄唇輕輕落在了她的眉心。腦中“啪”的一響,要出口的話就再也沒有想起來,她看著對方紅透的耳尖,眉眼一彎,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說:“一輩子對你好,沒有如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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