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春雨

張倪銘

春雨應是像韓愈所述的“天街小雨潤如酥”吧。那是一種多么清脆，多么清幽的雨呀！

而如今，春天亦也是多半下雨，卻沒有了古代春雨的那種淡淡的，輕輕的，飄飄灑灑的意境。纏綿悱惻間不乏陽剛之氣，淡淡春意間又不乏濃濃生機，幽幽清淡間，仍帶存一絲歡娛的快活。

“草色遙看近卻無”，古人的心是最細的，每處景也逃不過他們愛美之心。這不，淡淡細雨中夾雜著幾許嫩綠，原以為是草，可近一看卻沒了這綠色。如今，這種美好早已蕩然無存，在高樓林立，人流如潮的街市上，這句是不是要改成“草色遙近盡皆無”才行啊?；蛟S雨中還是有那么些許美的，可卻全無古人心境，去尋找品味這“盡卻無”之淡雅的靈動之美！

十多年前，我曾隨父母去過一座山。那也是一個春日，天空飄起了蒙蒙絲雨。我們踏著青石板一路走著，倒似乎真的擁有了韓公之雨的韻味。路的盡頭是一座古剎，四周抱林，偌大的一座古剎似乎只有了這蒙蒙春雨與縷縷檀香。那一瞬間，我似乎覺得，這正是一千年前蘇東坡所感悟到的“人間有味是清歡”之意境吧！去年，厭膩了鋼筋水泥城市的我又想起了那座古剎，又憶起了那場春雨，便又拾掇行裝，在一個春雨之日故地重游。

可是，還在山腳，我便似乎覺得走錯了地兒。這哪是上次我來過的清靜之山呀。那綿綿春雨也不復存在，只有無數嘈雜聲與喧鬧聲。我看了看那摩肩接踵的上山隊伍，我也只好嘆息著離開了。

春雨呵，你的意境莫非真切消失了，真切消逝于高樓林立與嘈雜人生之中？也許，你只愿與清歡為伴吧。那何必又有清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