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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空間的社會情緒傳播及其應對

2019-08-16 02:13畢秋靈
新媒體研究 2019年11期

畢秋靈

摘 ?要 ?由于社會結構的變動以及不同利益群體思想觀念的多元沖突,現實社會的社會情緒通過網絡無限放大,對網絡空間的安全治理帶來挑戰。網絡空間的社會情緒應對應考慮網絡情緒和信息認知之間的關系、網絡情緒和風險感知的關系以及網絡情緒與群體互動之間的關系。結合當前網絡社會情緒的表現以及現實環境和網絡環境對網絡情緒的影響,網絡空間的社會情緒應對需要充分發揮政府部門、媒體機構各方面在社會治理中的責任和作用,共同參與社會穩定風險的治理行動。

關鍵詞 ?社會情緒;網絡情緒;風險感知;信息認知

中圖分類號 ?G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9)11-0001-03

社會情緒是指“人們對社會生活的各種情景的知覺,通過群體成員間的相互影響、相互作用而形成的較為復雜而又相對穩定的態度體驗[1]。在傳統社會,人們的情緒通過人際渠道小范圍傳播。在社會化媒體環境下,人人都是傳播者,每個人都可以隨時隨地將自己的觀點、情緒發布到網絡,通過社交網絡實現裂變式傳播。在社會轉型期,由于社會結構的變動以及不同利益群體思想觀念的多元沖突,現實社會的社會情緒通過網絡無限放大,對網絡空間的安全治理帶來挑戰。因此,了解網絡空間的社會情緒演變特點,研究網絡情緒的影響機制對于風險社會網絡安全治理有積極的意義。

1 ?網絡空間中社會情緒表現

1.1 ?現實情緒向網絡情緒轉化

社會情緒是一種社會信號,也是一種社會能量。它包含“情感堵塞”風險和“后情感社會風險”[2]。如果社會的消極情緒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得以釋放,長期集聚的消極情緒會通過替代的方式釋放出來。中國社科院發布的《2018年中國社會心態研究報告》指出社會焦慮、社會浮躁、社會憤恨以及失落感是中國社會當前最主要的負面社會情緒。當前新媒體成為公眾表達輿情和情緒的重要途徑,新媒體以個人為節點,用戶與用戶聯接組成網狀結構形成多個傳播中心,形成一種網絡化的人際傳播模式。隨著人們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日益強烈,與民眾利益相關的醫療、教育、社會公共安全等問題常常激起熱烈網絡反響,使網絡成為人們發表意見和抒發個人情緒的集散地。這一方面體現了民眾對獲得感、安全感、幸福感的強烈訴求,另一方面體現了網絡的社會安全閥功能,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人們在現實生活空間被壓抑的情緒。

1.2 ?個體情緒向群體情緒轉化

隨著現實社會的個體情緒在網絡空間的傳遞,具有類似經歷或體驗的個體基于網絡空間內的互動,通過情緒共情、情緒感染、行為夾帶、替代性情緒經驗、社會認同等一系列社會化過程,形成網絡空間內一定范圍的共享情緒[3]。BOLLEN等人曾通過分析Twitter文本來研究網民對主觀幸福感的表述,最終發現群體成員之間的同質性是人們在互聯網中實現社會聯結的重要因素[4]。群體成員的情緒可以相互感染,尤其是消極的情緒在網絡中更容易相互感染。成員在社群通過分享、回復、轉發、評論進行多點對多點的立體網狀式互動信息交流。在互聯網的傳播效應下,網民個體情緒不僅跟社會情緒產生共振,同時網民在信息互動過程中建構自己的群體,個人情緒經過大規模的群體性傳播演化成較為穩固的社會性群體情緒。

1.3 ?弱情緒向強情緒轉化

在互聯網環境下,信息的多節點傳播性質決定了網絡情緒的傳播也具有多節點、多層次的漸進特征。各種網絡社群因相似的興趣和觀念集聚在一起,群體成員之間的情緒發生交互作用,公眾各種強弱情緒的流動以及聚合讓更具感染力的強情緒帶動弱情緒,并最終形成一種共趨性情緒,使情緒效能的增量在不斷擴大[5]。豐富的媒介形式運用也更加強化了情緒的能量,公眾在社交媒體平臺上借助視頻、音頻并利用流行語、表情包等象征性符號聚焦熱點事件,印射公眾對社會生活的態度,并通過網絡傳播進一步放大了情緒的可覺察性。最終,隨著情緒在網絡空間中的聚合和碰撞,網絡情緒的強度將實現動態平衡。

1.4 ?集體記憶建構網絡情緒

互聯網不僅創造了全新的時空語境,也為多元的社會利益主體形塑出各種集體記憶。周葆華曾研究得出大學生群體集體記憶的新媒體事件主要以“道德隱私”和“公權濫用”兩種類型為主[6],而這類事件通常容易引起網民的憤怒、失望等高強度負面情緒。在社會公共領域尤其是跟民生利益相關的事件上,網絡空間所構建的集體記憶比傳統的媒介形式更加有力和直接。輿情事件可以激起公眾對于事件當事方的某種特殊情緒,盡管隨著輿情的消退這種情緒逐漸淡出個人腦海,但會又以集體記憶的形式留存在公眾的記憶庫中。當同類型的輿情事件再次發生并觸及到公眾利益,那些特殊情緒很容易因為同一類話題的刺激被喚起,并會對新事件的輿情傳播再次產生影響[7]。

2 ?網絡情緒應對過程中應考慮的幾個關系

2.1 ?網絡情緒和信息認知之間的關系

情緒認知理論基于信息加工的視角認為情緒產生于有機體對環境信息的評價[8],信息是情緒產生的根本原因,其客觀性內容通過主體認知后“編碼”為信息適宜或充分與否的主觀性體驗,并導致主體對環境信息的特定的情緒表現特征。從認知主體的角度來看,當事件相關的信息無法滿足主體基于自我過往記憶與未來預期而產生的個體需要,相應的負面情緒由即產生。當前網絡信息呈現碎片化特征,海量信息涌現,各種互聯網內容質量參差不齊,對社會消極情緒造成刺激和放大,而公眾囿于認知水平和信息解讀能力的偏差,對社會信息存在簡單化解碼,當信息與自我認知出現不同時常常對信息采取對抗式解碼,最終導致負面的情緒進一步激化,甚至將情緒指向信息發布者。從信息發布者角度來看,事件當事人和媒體回應社會情緒的能力不足,在資源、技術、溝通技巧等方面的能力限制了相關信息在公眾中的有效傳達,進而引發各種消極情緒。

2.2 ?網絡情緒和風險感知的關系

風險感知是個體依賴直覺對外界各種客觀風險因素的主觀感受和認識[4],它是測量公眾心理恐慌的重要社會指標。情緒認知評價理論認為,對情境或事件的不同認知評價是情緒產生的原因。Scherer認為情緒的認知評價維度包含新奇性、突發性、意義處理可能性、規范重要性幾個方面[9]。Miller認為群體情緒的認知評價維度包括:一致性評價、合理性評價、責任者、能力和確定性[4]。無論以哪種評價標準,個體對事件的風險感知是影響網絡情緒的重要因素。中國社會正在面臨快速轉型,不同社會階層群體因其生活環境在風險暴露和風險感知上存在顯著差別,社會經濟地位更低的階層面臨更大的風險和壓力,在面對風險事件時表現出更高的敏感,進而造成網絡社會中抑郁、不滿、絕望等負面情緒呈現向下層集聚的趨勢。

2.3 ?網絡情緒與群體互動之間的關系

柯林斯認為社會情緒成為動力的原因在于人際互動的原則是追求情感能量的最大化。情感能量具有特殊的社會趨向,一個人會從參與群體的互動中獲得情感力量,讓溝通者體驗到效能感、群體認同和情感聯結的一致性。網絡社會中公眾的互動溝通中也存在這種情感效應,技術的發展讓人們通過媒介體驗到被理解、相互聯結和卷入感,體驗到類社會性的臨場。個體的情緒能量在網絡社群成員的交流、傳遞中被校正、強化和去個人化,逐漸被重構為群內共享的情緒基調和情感氛圍,使個體情緒延展到群體范圍。而群體成員間的情緒互動和感染進一步增強了群體的凝聚力和驅動力,當情感能量積累到一定強度后,以網絡狂歡式的熱點事件為減壓閥,釋放出高強度的情感動力。

3 ?網絡空間社會情緒的應對

網絡空間中積極健康的社會情緒有助于現實社會秩序的正常運行。網絡空間中的社會情緒的應對是網絡生態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公共治理的重要事務。結合當前網絡社會情緒的表現以及現實環境和網絡環境對網絡情緒的影響,網絡空間的社會情緒應對需要充分發揮政府部門、媒體機構各方面在社會治理中的責任和作用,共同參與社會穩定風險的治理行動。

3.1 ?發揮媒體情緒引導作用

許多社會熱點事件由普通網民發布并由媒體推進公共視野實現迅速傳播。媒體通過策劃和發掘,利用信息的編碼和解碼解讀事件并構建起公眾對于事件的某種集體記憶。這種公眾長期沉淀的集體記憶和情感情緒交織起來的類型化符號由媒體敘事將個體對事件的情緒轉變為具有社會矛盾和沖突的社會情感。而互聯網則為這種情感的集聚、爆發的發生提供了虛擬情境和公共話語空間,并通過虛擬情境的互動塑造共同體的想象,形成一致的情感共

同體。

媒體不僅可以通過事實陳述來設置公眾的關注點,而且能以其影響力和權威性影響受眾對事件當事人的情緒指向。但受眾在對媒介信息進行解讀時并非完全處于被動狀態,而是對信息有自我選擇性。受眾基于個人價值觀、立場傾向以及個性化需求選擇接收哪類媒介信息并做出個性化解讀,如果媒介框架跟受眾情緒一致,則這種情緒會得以強化。如果與自我認知不一致往往采取對抗或質疑的方式進行評價和解讀,使負面情緒進一步激化,甚至可能將這種情緒指向媒體。我國目前處于高風險社會,各種各樣的社會事件頻發無不刺痛著公眾的神經。媒體站在公共利益的角度,將報道轉向公眾最關心的責任話題和利益話題,將公眾對相關事件的關注點轉移到事件的解決路徑上,則可能得到積極的情緒回應。

3.2 ?信息發布符合公眾的心理期待

網民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是負面情緒出現的誘因。目前發生公共危機事件時往往出現政府的信息發布無法滿足公眾對信息的需要,缺乏讓網民相信信息真實性的能力。公眾對信息的解讀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對政府的刻板印象。網民的社會情緒很多情況下不僅體現的是信息的誤解,也是對政府的信息期待。因此政府在風險治理中不僅要考慮公眾的需求,也要考慮所提供的信息能否為公眾接收、理解并信任。目前政府發布的信息過于官方和模式化,未能預先考慮公眾的價值認知和情感,因此信息發布缺乏對公眾的吸引力和引導力,這種固有的“維穩”模式不僅不能消除負面的社會情緒,甚至有可能衍生出反向的社會情緒。因此信息的發布不僅應該考慮事實層面的信息公開,更應該在情感層面滿足公眾的心理期待。

3.3 ?線上線下共同應對

網絡情緒是社會群體共同情感在互聯網中的反映,也是對社會運行狀況以及社會結構變化的反映。因此網絡情緒的引導不僅要在線上進行應對,更重要的是要在現實社會中完善社會治理機制,化解相應的社會矛盾。如果法規制度缺乏穩定性、約束性,長此以往會讓公眾感到難以是從,給公眾帶來不確定的主觀感受,引起更為強烈的情緒波動。在各種社會制度法規的完善中,有關醫療保障、收入分配、公眾參與、司法制度等方面與公眾的最基本生活需求和安全感的保障關系最為密切。在網絡輿論的巨大壓力下被動解決問題可以暫時解決矛盾,但應急式線上應對由于具有臨時性和不穩定性,因此,應該考慮到事前的預防,采用線上線下共同應對方式,對當前社會時期的社會矛盾變化、各階層民眾關注的利益問題做出合理的研判和預警,這才能從根本上有效應對網絡社會中出現的各種網絡情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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