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啊

朱今維

序幕：初夢破滅，迷途何歸

是人，或許都會做夢吧……

雨點階前，

生滿青苔的石板水凼里倒映著房檐。

我獨自彳亍于這長巷，望著同樣幽郁的天，突然忘記了自己是誰，此為何地，今為何時。

只覺得，

無盡的黯然，連同無邊的天幕，在心頭暈墨，漫開，凝成結。

斑駁籬墻前，素黃楊柳被沾濕了黛眉，壓彎了腰;

誰家小園中，梨白怒放滿枝頭，落地，了然流成溪河，

——折煞這看花人罷！

幕一：偶遇姑娘，迷夢一場

雨絲微涼，同淡香和著潤了鼻翕。

朦朧中，我依稀探著遠處飄來一抹素白倩影：

輕搖嫩葦般的腰肢，披散如瀑的黑發，柔地、慢地，撐著把丁香顏色的傘向我走近。

透過雨簾，我的目光觸及到了她凝霜的眉頭，白玉的臉，細柳葉兒般的黛眉和稍抿的朱紅的眉。

哦，

還有雙點漆般黑得發亮的眼，里面有星河靜淌，歲月偷換，霧氣氤氳。

讓人望不透，看不穿，思不盡……

我的姑娘啊，

為何你的眼里含著淚光，泛著微紅？

是哭過嗎，傷過嗎，恨過嗎，還是像我一樣因這蒼穹，因這窄巷，因這冷雨，因獨身一人的凄清而悵惘呢？

……

待我從這雙星光斑斕，暗潮涌動的醉人迷瞳中清醒時，

她已遠了，遠了，就同她來時一樣的輕輕，悄悄，不留一絲痕跡，不帶走一片云彩。

我猛地轉身，回頭，凝望她色彩最后消逝殆盡的那方頹墻。

低低地，

捫心自問，

嘆這周公化蝶般的美好。

是夢？

空氣中有一縷余香，帶給我一絲希望。

幕二：茫茫黑夜，渺渺希望

待涼雨隨細風飄灑，漂濕我的發稍，

待暗香隨須臾散盡，只留下無人的蕭蕭，

我方才挪動被定住了的雙腳，不舍著，遲疑著，掙扎著從陌巷收回游離的思緒。

風，從四面八方爭先向衣口灌進。我打了個寒顫，恍地，邁開步子，碎地，流星般地，繼而在舊石板鋪就的小路上狂奔了起來。

我蹣跚著，踉蹌在這陰天潮雨狹巷之中，被風奪去了傘，因跌倒丟了書籍，雙手也被碎石的棱角劃破。

身旁之景逐漸淡去，不遠處的頹墻愈來愈清晰

——寂靜無人

唯有風，敲擊我的耳膜。

細密的雨絲，網住我的身影，愈來愈緊，愈來愈密，我孤身一人，被這狹窄的天池淹沒，吞噬。

——呵，從始自終，不過是我的自作多情。天地之大，空留我一人，在這世間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淚，無聲滑落臉頰，風卷殘葉向樹眾深處漫去。黑暗，黑暗，我的眼前是無邊的黑夜。

幕三：雨中丁香，予吾慰籍

倏地，我瞥見草眾中搖曳著星點嫩紫逆著光，挑拔我的視角。

走進，俯身，眼神恰與一株含苞待放的丁香撞上。

這位妙齡少女因風雨的肆虐，周身重負著豆大的水珠，因野草的排擠，僅立足于一方狹小的天地。

她沒埋怨，也無什言語，只是默默朝我笑著，時不時地頷首，用枝葉輕掩自己含羞的雙眼。

不張揚，也不輕狂，就在這風雨中，頹墻旁，展露獨一無二的美，宣泄自己的青春。

我不忍將她采摘，甚至無顏把她觸碰。

她很美，渾身上下無一絲不潔旳色彩;她很美，從她身上我仿佛能將那位姑娘的淡淡哀愁覓著。

到底是花化作了人，還是人靜立而成了花？

幕四：殘夜褪盡，黎明終至

我撫去眼角的淚痕，挺直身板，向蒼天傲視！

管你世界千般變化，

任你時潮風起云涌，

我都有一定之規，會持一己之見，遵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然后，活成自己想要變成的模樣。

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如同那位姑娘的身形與氣韻般令人難以忘懷，藉此長駐心間。

蛻去早已模糊了的厚重鏡片，在朦朧中，向前，向前，迎接即將到來的黎明，再一次妄圖覓見那姑娘的身影。隱隱地，指縫間透過幾絲潔白的亮光，宛如新生般美好。

尾聲：夢斷魂勞，我的姑娘

雨，快要停了罷。東邊的太陽從山闕處升起，輕領首，迸發出光亮。沉重的烏云忽地輕快了起來，雀悅地著上彩衣，紅的朦朧疊著黃的模糊。

褪下厚鏡片后豁然開朗的世界，茵茵綠草與艷艷芬芬沾染著晶晶水露。

我大步一躍，在這陽光普照，萬物復蘇的日子里踏上旅程，追尋我的姑娘。

這一次，不會猶豫，絕不放手，

我的姑娘啊，

名為夢想，

名為希望。

輔導老師：魏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