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及其他

李飛

草帽

是誰的雙手？編織了這樣一頂草帽

那定是一雙長滿了繭子的手吧

就像是母親的手、父親的手

河邊的蟋蟀悠悠地唱著夏天的歌

這是一種小提琴也奏不出的優雅

雨滴輕落，衣襟微拂

葉子下藏著的那只蟋蟀呦

它瞧見了一頂圓嘟嘟的草帽

一個筋斗，落在了上面

草帽，帶著它，睡在了夏夜溫馨清涼的小屋里

你聽，音樂響起，蟋蟀唱著歌

還有起伏的呼嚕聲給它伴奏

炊煙

黃昏，天邊，一團紅云

再伴著裊裊的炊煙

安詳的村莊，墜入落日殘霞的愛河里

纏綿了遠山傳來的鳥鳴和笛音

那炊煙啊，就像是村子里女人頭上的頭巾

浸著一股和油菜花兒一樣的味道

我靜靜地端詳著這一縷炊煙

像是端詳著母親含笑的面容

如果沒有風兒吹來

那這縷炊煙

該會美成怎樣一幅動人的畫卷

狗

夜，像是一尾魚

偷偷地，潛伏在村子路口的那棵大樹下

一聲犬吠，兩聲犬吠，三聲犬吠……

整個村子里的狗，奏響了此起彼伏的犬吠

再也數不清了

月光很會營造氣氛

在犬吠聲中，月光從瓦檐滴落在臺階上

再打在狗的爪子上

狗以為是落雪了

舔著爪子，懶懶地翻了個身子

等到雪掩埋了全村的狗的時候

便聽見

三聲犬吠，兩聲犬吠，一聲犬吠

整個村子里的狗，墮入了淺眠

村子，也睡熟了

老槐樹

那棵老槐樹啊，得兩個人合抱

老人說，他們小時候，它就在那兒了

我蹲在老槐樹下

細細聽著嘩嘩的響聲

像聽著一位虔誠的智者

細訴它百年來的冷暖人生

樹干上，刻著幾代人的名字

像刻著一幕幕動人的折子戲

每時每刻，都在或喜或悲地上演

村子口，孩子們鉆在老人懷里嬉鬧

老人倚在老槐樹下乘涼

老槐樹蹲在路口的石碑旁

凝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生百態，感人或辛酸

百年的守望，它一天天變老

老得看不清過往的行人

老得唱不動一臺完整的戲

老得融化成眼淚，滲透在村莊的血液里

永永遠遠，陪伴著村莊

（指導老師：李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