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玩“懦夫游戲”，底氣幾何

趙紀周

8月28日，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正式批準首相鮑里斯·約翰遜的請求，宣布議會夏季休會結束后將從9月中旬再次開始休會，復會日期由10月2日延后至14日。約翰遜讓議會延遲復會，意在對內阻止有關無協議脫歐的辯論，避免政治內耗;對外則釋放英國以破釜沉舟之決心向歐盟“徹底攤牌”的信號。那么，約翰遜強推脫歐、向歐盟叫板的底氣有幾何？在這場類似“懦夫游戲”的脫歐談判賭局中，英國和歐盟誰最可能首先示弱？

約翰遜的底氣有限

首先，約翰遜是硬脫歐派的一面“旗幟”，脫歐事關其政治聲譽與執政地位，他只能選擇“前進”。2016年英國就脫歐舉行全民公投時約翰遜就支持脫歐，在出任外交大臣后他在脫歐問題上繼續持強硬立場，2018年7月因堅決反對特雷莎·梅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而辭職。2019年7月接任首相后，約翰遜表示英國將與歐盟達成一份新的、“更好的”脫歐協議，但同時強調要為無協議脫歐做好準備。

其次，約翰遜組建的“脫歐內閣”，是強推英國脫歐的核心團隊。同其前任特雷莎·梅一樣，約翰遜也是通過保守黨黨內推選而非選民普選而成為“脫歐首相”的，其民意基礎需要鞏固與擴大。為此，約翰遜上臺伊始就進行了換血式的組閣，招攬了多名強硬“脫歐派”或“疑歐論者”出任要職。如由前脫歐事務大臣多米尼克·拉布出任外交大臣，此人曾反對特雷莎·梅對歐盟讓步過多。

第三，約翰遜以延遲議會復會的手段，擠壓了反對無協議脫歐陣營向政府發難的時間。在英國歷史上，議會休會有一定的“傳統”。休會期間，議會不能就政府決策開展正式辯論、對首相進行質詢以及提出立法等。因此，議會休會常被英國執政黨用作阻止議會或反對黨就有關爭議事項進行正式辯論、提出反對意見的一種非常規手段。在過去三年中，特雷莎·梅政府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三次遭到議會的否決。關于愛爾蘭邊境問題的“備份安排”條款則是引發保守黨分裂、政府與議會交鋒以及英國與歐盟爭論不休的焦點。此次約翰遜讓議會“休長假”，將阻止議會就脫歐問題進行正式辯論，避免政府因內斗受到掣肘，從而可以集中火力向歐盟施壓。約翰遜的目的就是要由其政府來抓住關于脫歐時間的控制權。此外，約翰遜在訪問德法兩國以及出席G7會議期間，同默克爾、馬克龍和特朗普討論了脫歐、自貿協定等問題。這些外交攻勢給歐盟也帶來了壓力。

不過，約翰遜的這些招數究竟有何實效并不確定。事實上，他反對“備份安排”卻拿不出“有現實意義的替代方案”，同歐盟叫板的底氣不足。如果歐盟拒不讓步，則約翰遜的無協議脫歐無異于把英國和自己都“推下懸崖”。

“懦夫游戲”的結果：雙輸

“懦夫游戲”（chicken game）一說源自20世紀50年代一部反映青少年問題的美國電影《阿飛正傳》（Rebel Without a Cause）。劇中，有反叛心理的孩子為解決與別人的分歧，決定玩一個在夜間開車沖向懸崖的游戲，先跳出汽車者就是“懦夫”?！芭撤蛴螒颉笨此瀑€的是“勇氣”，卻更像是“玩命”。

約翰遜讓英國議會延遲復會的舉動，是為了“穩住”國內，但更是在向歐盟“最后攤牌”，提高同歐盟就脫歐協議談判進一步博弈的賭注。約翰遜以這種方式叫板歐盟，其實是在同后者玩一次關于無協議脫歐問題的“懦夫游戲”。如果歐盟先示弱，它就成了“懦夫”;如果歐盟不讓步，在10月31日午夜鐘聲響起之際約翰遜將成為讓英國無協議脫歐的“勇者”，但結局似乎將是政治動蕩、經濟下滑、官憤民怨。

目前看，德法等國的態度似有松動，不再反對歐盟與英國進行重新談判。這對英國和約翰遜本人來說，可謂一種“利好”。如果英歐雙方能夠彼此讓步、找到關于“硬邊界”問題爭端的某種“實際解決方案”，結果自然算得上“雙贏”。但在10月31日之前，歐盟與英國談判的時間有限，要達成一份刪除“備份安排”法律條款新協議的難度可想而知。如此一來，英歐“雙輸”的結局難免。

8月31日，英國多個城市舉行游行，抗議首相約翰遜讓議會休會。面對英國上下的批評之聲，約翰遜政府面臨不信任危機。9月4日晚，英國議會下院通過一項旨在阻止“無協議脫歐”的法案，約翰遜隨后提出動議要求于10月15日提前舉行大選，但未獲通過。約翰遜與歐盟玩脫歐“懦夫游戲”的路線遭到重大打擊。截至9月5日，約翰遜與英國議會的斗爭仍處在膠著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