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珺雯
李威并不像其他患者一樣,一坐下就急切地詢問、傾訴,他緩緩坐下來,沉默著,直到王琦教授問他:“你是李威?”他點了點頭,說:“是?!?/p>
“怎么不舒服呢?”王琦教授繼續問。
“盜汗10年了??幢榱酸t生都沒有治好,現在越來越嚴重?!边@個小伙子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低落和失望。
盜汗是臨床常見病,可10年求醫未愈還是少見。王琦教授接著問:“是夜間入睡后出汗嗎?”
李威說:“是,基本上一睡著就開始出汗,因為每天早上醒來都是一身的汗?!?/p>
王琦教授進一步詳細詢問:“出汗的量有多少?”
說到出汗的量,李威顯得十分激動,他說道:“汗出得太多了,能浸透衣衫,我用手擦額頭,一擦一把,前胸后背都是,整個床上都濕透了。中午我瞇一會,一起來渾身都是汗?!?/p>
這樣出汗的程度,對普通人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年輕人怎么能忍受長達10年。
王琦教授打量了小伙子一眼:“這樣出汗,確實挺嚴重?!?/p>
“汗黏嗎?有顏色和氣味嗎?”王琦教授繼續問。
李威想了想說:“黏,2年前曾有一段時間汗是黃的,最近沒顏色了,氣味似乎一直沒有?!?/p>
聽著李威的傾訴,王琦教授點了點頭說:“出汗的時候感覺燥熱、煩吧?”
“煩,特別煩?!崩钔B連點頭,“心里燥熱,煩躁得很?!?/p>
“那喜歡吹空調嗎?平時怕熱嗎?”王琦教授順著問下去。
這時李威卻給出了一個出乎大家意料的答案:“不敢吹空調,怕冷?!?/p>
“哦?”王琦教授顯然也有些意外,確認道:“不喜歡空調、冰柜什么的?”
“不喜歡?!崩钔V定地說,“每次我經過超市冰柜的地方,簡直冷得不行,受不了。特別是出了汗,最怕吹風了,而且我最近還總是感覺乏力?!?/p>
王琦教授沉思了片刻,似乎已有了篤定的決斷,卻仍是細細問道:“除了晚上睡覺出汗,其他時間會出嗎?”
李威想了想說:“午睡也出,對了,我坐公交車的時候,瞇一會就是一身的汗?!?/p>
王琦教授仿佛抓住了什么,確認道:“白天公交車上瞇一會也會出汗是嗎?”
“是,滿頭的汗?!崩钔卮?。
近10年里,他因為盜汗,導致無法專注工作、生活,北京、上海,遍訪名醫,效果卻不明顯。直到問診接近尾聲,李威還在強調:“我看遍醫院和名醫了,都沒有治好,我的生活都要毀了?!?/p>
出乎大家的意料,王琦教授并沒有給李威開止汗的方子,而是給他開了治療失眠的方子——安魂湯加減:
夏枯草20克,法半夏10克,蘇葉10克,百合30克,櫓豆衣30克,桑葉20克,仙鶴草30克,酸棗仁30克,刺五加15克。
面對大家的疑惑,王琦教授說道:“前面的醫生都在做一件事,止汗,可是沒有用;而我們不給他止汗,因為汗是止不住的。他睡覺時有出汗,最特別的是不僅在晚上,他在公交車上瞇一會也會出汗。也就是說,他的出汗和睡覺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而《內經》言‘陽加于陰謂之汗,而又說‘陽入于陰故可寐,可見這兩者都與陰陽調和有關,所以我們給他開調和陰陽的方子,陰陽調和,汗自然就不出了?!焙箅S訪效果良好,癥狀有所改善。
一個看似無解的出汗難題,在王琦教授精妙的思路下,瞬間迎刃而解,不足十味藥,體現的卻是中醫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