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地養蜂蜜蜂授粉在美國農業經濟中的作用

張祎 黃少康 Yanping Chen │文

1 廣東省生物資源應用研究所 廣東省動物保護與資源利用重點實驗室 廣東省野生動物保護與利用公共實驗室，廣州 510260；2 福建農林大學，福州 350002； 3 Bee Research Laboratory,USDA-ARS,Beltsville,Maryland 20705,United States

在全球范圍內，人類消費農業生產總值的9.5%來自昆蟲授粉。我們吃的1/3的食物依賴蜜蜂授粉。提供全球90%食物的100種作物中，有70多種是由蜜蜂授粉的。在北美，蜜蜂為近90～130種農作物授粉，比如蘋果、蔓越莓、草莓、西瓜、柑橘等，而杏仁和鱷梨等則是100%依靠蜜蜂授粉（表 1），否則顆粒無收。根據美國農業部2013年5月的一份報告，每年授粉為農業帶來200億至300億美元的經濟價值，而蜂產品價值約1.5億美元，兩者相距100倍。蜂群的租賃價格也呈逐年增長的趨勢。根據加利福尼亞州養蜂協會報告，2017年的平均費用為184.43美元/群。最高收費為200美元/群，最低收費為165美元/群。2018年的平均費用為190美元/群?？偟膩碚f，自2006年以來，平均每個蜂群的杏樹授粉費用一直在上漲。2017年，美國農民為授粉服務支付了3.2億美元，僅杏仁生產商就占其中的80%，超過2.53億美元；而蘋果和藍莓生產商各支付近1000萬美元。授粉服務已經成為養蜂最賺錢的方式，其收入遠遠大于售賣蜂產品的份額(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National Agricultural Statistics Service,USDA-NASS,2018)。

表1 美國代表性農作物對蜜蜂授粉的依存度及蜜蜂的貢獻價值

圖1 加利福尼亞州杏仁花授粉盛況

1907年冬天，美國養蜂人Nephi Miller為了提高蜜蜂生產力增收蜂產品，決定帶著蜂箱追趕作物花期在全國各地流轉。從此，轉地養蜂成為美國的一個巨大產業，并在農業發展中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加利福尼亞州杏樹授粉是美國最大的蜜蜂授粉花期。每年2月份杏樹開花前，約2/3的商業養蜂人用平板拖車或卡車拖著約250萬群蜜蜂浩浩蕩蕩從不同地區聚集到加州中部的圣華金河谷（San Joaquin Valley），參加全美國甚至全世界最大的年度授粉盛事（圖 1）。而加州供應全球80%的杏仁，價值超50億美元，杏樹被評為美國第七個最值得種植作物。這個每年初標志著商業蜂群提供的最賺錢的授粉服務，是跨越全美國轉地養蜂的第一站。3月中旬杏樹花期后，養蜂人分開路線向不同方向轉移，奔赴下一站授粉基地。第一條路線是：沿著西部海岸線向北移動，為加利福尼亞、俄勒岡和華盛頓州的鱷梨、櫻桃、李子、藍莓和蘋果種植者提供授粉服務；第二條路線是去威斯康辛州為蔓越莓和密歇根到緬因州的藍莓授粉提供機會。然后，停留在明尼蘇達州和達科塔州，為過冬補充能量；第三條路線：長途跋涉到南方去德克薩斯州尋找豐富的飼料，并為南瓜授粉，或去佛羅里達州，為柑橘授粉；第四條路線，直接回到東海岸為蘋果、櫻桃、南瓜和蔓越莓授粉。秋季末進入冬季，遷徙的職業養蜂人一定要找到一個足夠溫暖的地方，讓他們的蜂群成功地度過接下來的幾個月冬天，直到第二年2月的杏樹開花，開始新一輪的轉地授粉。

圖2 蜜蜂授粉服務鏈

圖3 蜜蜂卸載前清潔

在美國大概有2000個商業養蜂者，他們總共擁有約200萬群蜂，另外一些小規模養蜂者約20萬。普通商業養蜂者大概擁有1000～2000箱蜂，還有大概40多個巨型養蜂場，每個蜂場約1萬群蜂。但商業養蜂者的工作并不是我們想象的艱辛，因為他們分工細致，形成了緊密的授粉服務鏈（圖2）。一般來說，商業養蜂者只需提供蜂群和收費，其余的工作都交給蜂群經紀人。經紀人聯系農場主，跟農場主合作洽談，運送并管理蜂群，與農場有管理員合作管理。授粉期間涉及同時管理蜂群和果園時，需要防治病蟲害時，則咨詢相應的害蟲防治咨詢公司并聯系專門的害蟲消殺公司及從業人員。政府部門（如農業管理委員會，County Agricultural Commissioner）在授粉期間也提供重要的協調作用，協調施藥時間以及施藥范圍等，以保證蜜蜂的安全。首先，蜂農在每年的年初至達到加州期間，都必須去農業管理委員會注冊登記。農業管理委員會根據注冊蜂農信息收集所在區域內登記在冊的蜂群信息，數量和分布范圍，然后將信息推送給施藥公司，在放置蜂群的1km范圍內不允許施藥，如果發生事故，會調查事故原因與后果，出具報告。而蜂群在到達目的地進果園之前，也要求做清潔清洗（圖3）。

良好產業服務鏈的形成歸功于規范可行的養蜂登記制度。每個養蜂人以及所養的每群蜂的流動去向都需要在當地農業管理部門登記，每一群蜂都可溯源。授粉服務則需要授粉需求方和養蜂人簽訂合同。合同有正式和非正式形式，從2015年起，一般授粉需求方都要求簽訂合同，大概有43%是紙質合同，42%是口頭約定，還有12%是兩種形式結合。不管哪種形式，合同約定的內容大概包含四點：（1）蜂群群勢；（2）養蜂人在果園內活動的權利，便于管理蜜蜂；（3）放蜂授粉期間果園是否可以施藥，什么情況下可以施藥；（4）蜂群的放置密度（8框蜂/箱，約 2箱/英畝），位置（圖4）等（Goodrich,2017）。其中最關鍵的是群勢的評估，必須請第三方機構評估，因為群勢直接跟價格掛鉤，標準群勢是8框一群，如果少于8框的群就通過增加蜂群補齊或者減價，如果群勢更好則可以提高價錢，這些條件都是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協商的，所以雙方及時溝通非常重要。

如果沒有商業授粉服務帶來的產量增長，糧食價格就會上漲，糧食供應的安全和品種就會減少。隨著野生昆蟲傳粉者的數量已經嚴重下降，商業遷徙養蜂對我們的農業經濟越來越重要。我們國家作為一個農業大國，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產業結構的調整，勢必發生一系列變化。養蜂作為一個古老而傳統的謀生手段，其產生的社會價值遠遠大于蜂農售賣蜂產品的所得收入。中國是世界養蜂大國，蜂農偏重于蜂產品生產，授粉服務相對薄弱，我們可以學習美國的先進經驗，升級產業，造福于民。筆者張祎由國家留學基金委資助在美國農業部蜜蜂研究室Yanping (Judy) Chen首席科學家的實驗室學習。2019年9月份陪同中國農科院蜜蜂研究所專家考察美國的蜜蜂授粉（圖 5）。呼吁國內領導、專家因地制宜，造勢宣傳蜜蜂對人類的貢獻，聯合多部門制定政策法規，引導農民和蜂農合作，促進養蜂業良性發展，為我國新農村建設貢獻力量。

圖4 果園蜂群放置示范

圖5 筆者（張祎）陪同中國養蜂學會專家在美國馬里蘭州考察蜜蜂授粉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