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寂寂
老爸宣布那個女人會正式住進來的時候,我一言不發摔門而去,負氣搬到了學校的宿舍。
晚自習前老爸來學校找我,問我怎樣才肯搬回家。我咬著嘴唇迸出一句:“有她沒我!”
老爸惱羞成怒,甚至朝我揚起了巴掌。最終,他把手收了回去:“你要住得慣就住下去吧?!?/p>
老爸轉身走了,他的背影似乎有一股無力的、平靜的悲傷。我的眼淚洶涌跌落,它們滑落到嘴角,咸咸的,像極了記憶中媽媽做的三鮮面湯。媽媽做的三鮮面湯,我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吃了。我恨老爸,恨他背叛了媽媽。那年在醫院的病床邊,他當著媽媽的面說的會好好照顧我的諾言,恐怕早就隨風而逝了吧。
我自小就有嚴重的挑食癥,因為吃不慣學校食堂的飯,我的體重急速下降。
搬到宿舍的第18天,老爸終于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保溫盅里那冒著熱氣的雞湯,對我來說是多么大的誘惑,一番掙扎后,我選擇了投降。
老爸滿足地點頭:“慢點吃,別噎著了?!?/p>
我抬起頭來看他,無端覺得他寵溺的聲音里藏了些疲憊,他帶著笑的臉上也有些憔悴。
老爸一般會在下午來給我送飯,可這次出現的是一個陌生的阿姨。她自我介紹說姓劉,是最近搬來的鄰居,女兒和我同校,我老爸忙,她來看女兒順道幫老爸給我送飯。
我揭開飯盒蓋,居然是我思念已久的三鮮面湯!
一連幾次,都是劉阿姨來給我送飯。老爸真的那么忙嗎?肯定是家里那個女巫不讓他來的,哼!我決定溜回家看看。
明明是周末,家里卻沒人,我剛準備回學校,劉阿姨卻打開門走了進來。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落落大方地說:“喬喬,對不起,我想我有必要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原來劉阿姨就是那個女巫。原來老爸之所以沒來學校,是因為他生病住院了——腎衰竭。
在病房里,我握著老爸的手,說:“爸,我可以把腎給你?!?/p>
劉阿姨開口:“你爸說你自小挑食,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能再讓你受苦?!?/p>
我的眼淚噴薄而出。
我從學校搬回了家,逼自己去接受那些讓我增強免疫力的食物,即使我會忍不住嘔吐。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月后我成功增重十斤。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也知道了劉阿姨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所以那天在醫院,我當著老爸的面喊了她一聲媽媽,她激動得手足無措。
老爸聽到后攬著我的肩,說:“喬喬終于長大了?!?/p>
我對他眨眨眼睛,說:“必須的?!?/p>
阿建摘自《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