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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饒集中營里的不屈軍魂

2020-02-24 19:45顧保孜
福建黨史月刊 2020年11期
關鍵詞:上饒戰俘新四軍

顧保孜

一個信念——沖出集中營監獄

1941年1月,國民黨頑固派悍然發動堪稱“千古奇冤”的皖南事變。血戰中,新四軍軍部率領下的隊伍幾乎都被打散,僥幸從槍口活下來的新四軍官兵在叢林中,在鄉村中,在一切能走人或者能隱身的地方四下尋求突圍……

在國民黨軍大規模搜山中,至少有六七百名新四軍官兵沒能躲過國民黨密匝匝的搜捕大網。就這樣,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的官兵成為了自己指揮機關——國民黨軍第三戰區所謂的“戰俘”,被押送到江西上饒縣山區。

為了貫徹蔣介石的意圖,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親自進山選址,下令將上饒的周家村、茅家嶺、李村、七峰巖幾個村莊的老百姓全部遷移,騰出村舍用來建立關押新四軍“戰俘”的集中營。

很快,曾經充滿人間溫情的村莊變成了環繞鐵絲網與布滿崗哨的監獄。700多名新四軍抗戰軍人在這里開始了他們飽受屈辱的“戰俘”生活。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戰俘”們打破牢籠,爭取自由的信念一刻沒有停止過,與國民黨反動派的斗爭一天沒有停止過。

在這個死亡地獄般的集中營里涌現出無數的勇士,其中就有時任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政治部主任鄧子恢的長子鄧毅生。

鄧子恢原本也在新四軍軍部,任新四軍政治部副主任兼民運部長。皖南事變前,新四軍第四支隊分編成第四、第五支隊,鄧子恢直接指導第五支隊,率部隊過了長江抵達江北地區。所以鄧子恢沒有出現在軍部北上的名單中,也沒有經歷這場血戰。

因為鄧子恢從事革命工作,鄧毅生從小就和母親經歷了國民黨的追捕與迫害。這一次,鄧毅生作為新四軍第三支隊機要股長跟隨軍部轉移,結果也難逃厄運。他機智地改名為李德盛,瞞過了國民黨情報員的眼睛,被當作普通士兵,編入士兵大隊4中隊。

皖南事變后,新四軍被國民黨取消番號。中共中央進行了針鋒相對的堅決斗爭,旋即于1941年1月在江蘇鹽城重建新四軍軍部,鄧子恢任新四軍政治部主任。此時他的兒子鄧毅生正被國民黨軍準備押往上饒集中營。

對于這個集中營,國民黨方面十分重視,顧祝同特委派第三戰區情報專員、少將張超任集中營主任。為了強化監獄管治,馴化這些特殊“戰俘”,他們將其按軍隊編制組成兩個大隊——軍官大隊和士兵大隊,每個大隊有5個中隊,1個特訓班。大隊長、中隊長、指導員、分隊長都是由黃埔軍校特殊訓練班畢業、經過反共特務訓練的國民黨軍官擔任。憲兵第八團負責集中營的四周警戒任務。

集中營是仿照德國法西斯關押猶太人和各國戰俘模式設立的,新四軍戰士在這里的待遇和刑事犯人相差無幾。

蔣介石因為國內外的壓力,對外稱新四軍因為“違抗命令”而“解散”,新四軍“戰俘”集中在上饒是進行軍事和政治的整訓,并不是關押。所以在監獄的日程表上安排了出操、上課等訓練項目。但這些名為訓練的項目,經過歹毒的設計,變成了一種摧殘身體和意志的體罰刑種。比如每天早晨跑步長達二三小時之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眼發花的時候,突然命令邊跑邊唱京劇,連京劇的拖腔、高腔也要唱出來,再不就是大聲高呼反動口號。誰要是掉隊,唱不上來,或者拒絕喊口號,便被當眾拉出來跪碎瓦片,烈日下曝曬、不給吃飯、拳打腳踢更是家常便飯。

“戰俘”們的生存環境也非常惡劣,5米長的石條床上要睡20個人。冬天還好熬,到了夏天,連豬狗窩也不如,臭氣熏天的空間里,紅頭蒼蠅和黑色毒蚊子嗡嗡飛舞,瘋狂吸吮“戰俘”們的熱血,連黑夜出沒的老鼠,在大白天里也敢吱吱地滿房間亂跑,跳蚤、虱子是四季???。沒有幾個月,痢疾、瘧疾、流感等傳染病幾次席卷監獄。每次都有幾個體質差的難友沒能抗過去,被疾病拖死了。

20歲出頭的鄧毅生對于監獄并不陌生,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因是紅軍家屬,和母親一起被國民黨抓過兩次,監獄里的恐怖和兇殘在他幼小的心靈上留下傷痕。這次再進監獄,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越獄,計劃在腦海里盤旋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半夜,敵人把他們4中隊的戰友吆喝了起來,用棍棒和皮鞭抽打著。從敵人咆哮中知道,夜里又有3個戰友偷偷地逃出了監獄。大家撫摸著紅腫的傷處,默默祈禱這3個戰友能平安地遠走高飛,早日回到部隊里??墒堑诙熘形?,這3個勇士血肉模糊被五花大綁押了回來,幾天后,被敵人殘忍地活埋了。

集中營中逃跑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有成功的,有失敗的,在鄧毅生也準備豁出去的時候,黨組織在集中營里秘密地成立了。

一天晚飯后,在中隊的操場上,一個人悄悄地走到鄧毅生的身邊,直接稱他“小鄧”?!澳闶菣C要股長,我是軍部參謀處參謀,叫陳德榮,我們在一個支部開過會?!边@人介紹說,“我們4隊已經有了秘密支部,你愿意參加嗎?”這個消息令鄧毅生激動不已,他連忙點頭說愿意。

“你有機要秘書和鄧子恢兒子的身份,都是敵人獵取的目標。你要想辦法逃出去。組織知道你有夜盲癥,這是兩元錢,你托伙房的老鄉買豬肝吃,治好眼睛,一有機會就要想法逃出去,這是組織的決定,你一定要執行!”

鄧毅生有了親人般的關心和鼓舞,越獄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1941年7月,鄧毅生終于有了逃跑的機會。他和班長黃志剛借打掃衛生歡迎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的忙亂中,從戒備松弛的伙房越窗逃跑,正值黃昏,他們順利逃進了密林中,之后又越過了一個個的艱難險阻,九死一生,終于回到新四軍新軍部,見到了鄧子恢。

鄧毅生和班長越獄,極大地鼓舞了其他戰友越獄的信心。戰場無時不在他們心中,戰斗無刻不在他們身邊發生。雖然每次發生逃跑事件后,監獄上空都要烏云籠罩,血腥味彌漫??囱旱臄橙艘蚴氃馐苌纤矩熾y而氣急敗壞,將一腔憤怒變為報復性的折磨,但這些法西斯暴行都沒有嚇倒幾百名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抗戰戰場的軍人。他們只有一個信念——沖出集中營監獄!

茅家嶺監獄首次集體暴動成功

上饒集中營中還有一處更加恐怖的地方,被稱為“獄中獄”──茅家嶺監獄。這個地方專門用來關押在集中營中犯“監規”的“戰俘”。這里不僅有許多種刑具,還有釘滿鐵釘的老虎籠,人站在里面不能動,一動鐵釘就刺進肉里。一天站下來,渾身就血淋淋的,如果站上三天,即使不死,也要落得全身傷痕。敵人經常用這個籠子體罰那些“不老實”的硬漢子,所以人們非常熟悉這個老虎籠。有人在里面被體罰,各牢房里的戰友們就主動高聲唱起新四軍軍歌:

光榮北伐武昌城下,

血染著我們的名字;

孤軍奮斗羅霄山上,

繼承了先烈的殊勛。

千百次抗爭,風雪饑寒;

千萬里轉戰,窮山野營。

……

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

歌聲鼓起了抗爭的勇氣,歌聲燃起了勝利的希望!

直到難友被放出老虎籠,歌聲才停止。久而久之,軍歌成為站老虎籠人的陪伴曲、鼓舞曲,歌聲一響,站在老虎籠里的人頓時咬緊牙關,視死如歸!

盡管集中營四周的崗哨和鐵絲網層層疊疊,密不透氣,集中營里的棍棒、皮鞭、刺刀和超體力的苦工天天不斷,可是鎖不住的軍魂時刻向往著抗戰的戰場,特別是從喝醉酒的敵人嘴里得知,新四軍在鹽城重建軍部的消息后,大家逃跑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1941年中秋前夕,上饒集中營中的黨組織準備發動“中秋暴動”。因走漏消息,暴動的前一夜,敵人突然增加兵力加強警戒,并逮捕了丁公量和汪海栗這兩位知情的戰士。這兩個英雄好漢,不僅沒有吐露半點內情,居然半夜弄斷腳鐐,逃出了上饒。

雖然“中秋暴動”流產了,但告密的人只知道暴動的風聲,卻不知道秘密黨組織成員,暴動的火種完整地保存了下來。為嚴懲有暴動嫌疑的“戰俘”,看守將被懷疑策動組織“中秋暴動”的李勝關押到了茅家嶺監獄,企圖阻止上饒集中營再次發生暴動。

敵人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把暴動的種子播撒到了戒備森嚴的茅家嶺監獄……

1942年5月25日下午,一聲尖銳的槍聲震碎了山野的寧靜。隨后,爆豆般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震驚了方圓十多里的集中營營區。反應過來的敵人大批涌向槍響的茅家嶺監獄。趕到那里一看,囚于茅家嶺的25名新四軍官兵,在5名共產黨員帶領下,赤手空拳和看押的敵人搏斗,奪取了機槍2挺,手提機槍2挺,步槍8支,手榴彈39顆,丟下十幾名看押人員的尸體,全部不翼而飛,不見了蹤影。

敵人發瘋般地沖出監獄進行大搜查,除在山腳下發現了2名受傷的越獄者外,其余23名“囚徒”全部逃出魔掌。

這次暴動醞釀了很久,還專門成立了暴動委員會,由5位成員組成:王傳馥、李勝、陳子谷、宿士平和吳越,委員會下面又組織了突擊1班和突擊2班。暴動發生后,獄中有4個事先不知道暴動計劃的難友,他們面對突發事件,沒有絲毫猶豫,毅然加入戰斗行列。其中有兩個女戰士,她們以前都是新四軍中的女干部、共產黨員,敵人認為她們赤化嚴重,也囚禁在茅家嶺,她們的牢房和男牢房不相連,無法知道暴動計劃。槍聲一響,她們以軍人的敏銳迅速加入戰斗,奪取了看押她們敵人手中的槍,并開槍打死追擊的敵人,兩人互為掩護,翻過了鐵絲網,沖出警戒線,跑進了大山里。但在逃跑的路上,這兩位勇敢的女戰士被敵人再度抓住,送到了上饒縣看守所。后來經過黨組織營救,經國民黨進步人士保釋,她們出了監獄,重新回到革命隊伍中。

這次茅家嶺暴動,有23人集體越獄成功,成為整個上饒集中營營區第一次也是影響最大的一次集體越獄事件。

5位暴動委員會成員中,王傳馥原是新四軍第三支隊文化教員,在集中營里又是最早的秘密黨員之一,在茅家嶺暴動中他是起主要作用的領導人。他憑借謹慎、細心和超人的把握,準確捕捉到這次暴動機會。暴動時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戰友們,自己和李勝負責殿后。在阻擊敵人時,他被擊傷,李勝欲背他離開監獄,他拒絕了,又一次把生的機會留給最后離開監獄的戰友。他和另一個負傷的暴動隊員鐘袁平被敵人抓獲后,被殘忍地活埋在監獄對面的雷公山下。

最后離開監獄的李勝任過新四軍連指導員,有豐富的戰斗經驗。入獄后他參與領導了“中秋暴動”,暴動流產后,他被押進茅家嶺。李勝在這次暴動中,第一個從敵人手里奪得了機槍,直到戰友全部越獄出去,才抱著機槍撤離。因為沒有追上暴動大隊,他一個人輾轉了一年多,才找到新四軍。1984年去世前,他臨終囑托組織,將他的骨灰安葬在茅家嶺監獄遺址旁的山坡上,和犧牲在茅家嶺的戰友生死相守。

他們成員中間有個華僑陳子谷,組建新四軍時,他以葉挺秘書的名義去祖輩移居的泰國,為新四軍募捐經費。他先是募捐到6萬元,之后又把自己的祖業全部變賣,得到14萬元。然后帶著20萬巨資回到新四軍。這筆資金相當于新四軍整整兩個月的費用!

宿士平入獄前從事地方黨組織工作,被抓進上饒集中營后,因為他組織難友向監獄長集體請愿,遭毒打后,被押到茅家嶺囚禁。他越獄后,找到江南根據地,一直從事黨的基層工作。

5位暴動委員中的吳越,1943年才找到黨組織,新中國成立后奮戰在文化戰線工作。他辛勤筆耕,寫出了巨著《血染著我們的名字》。上饒集中營、茅家嶺暴動,被他忠實地記錄下來,奉獻給后人。

其他20位參加暴動的戰士們,在尋找部隊的艱難征途中,犧牲很多,只有11個人活了下來,后來又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坎坷和遭遇。但是他們革命的人生、英勇的壯舉永遠銘刻在歷史的豐碑上。

又有幾十名戰士回到抗戰的前線

1942年5月,浙贛戰役一拉開序幕,江西境內的國民黨軍就開始惶恐不安。駐守江西上饒的國民黨第三戰區成了驚弓之鳥,機關內外混亂一片。司令長官顧祝同不是指揮他的“美式”部隊迎戰,而是槍口向后轉,準備大踏步撤入福建境內。

第三戰區司令部轉移前,向江西上饒集中營下達了轉移“戰俘”的指令。

上饒集中營為順利押走這些隨時都會暴動的新四軍“戰俘”,又一次重新編隊,共編了6個隊,每個隊又分成3個分隊,由憲兵荷槍實彈押送。

編隊的時候,傳來了茅家嶺暴動的消息。這個消息無疑給集中營的“戰俘”們注射了一支強心針,令他們歡欣鼓舞,熱血沸騰。茅家嶺的難友能在那么困難的條件下,掙脫枷鎖,獲得自由!那么,這邊看押人數相對要少的集中營更應該把握住越獄的機會,特別是在漫長的押送途中,只要有勇氣、有魄力,就能尋找到最佳的暴動時機。

第6隊的秘密黨支部進行了緊急研究,決定在靠近福建武夷山地區舉行集體暴動,帶領全隊100多名戰士沖上武夷山。這里曾經是紅軍時代的老根據地,一定能找到黨組織。為保證暴動計劃順利實施,出發前,一場戰斗在他們中間以另一種形式進行著,黨支部通過秘密渠道通知每一個隊友:任何人不得在中途擅自逃跑,一切行動服從命令聽指揮。

集中營的“戰俘”是最后離開上饒的一支隊伍。兩天后,日軍占領了第三戰區司令部。

也許因為日軍連續作戰,部隊過度疲勞,進入上饒后沒有再繼續追擊。后面沒有了機槍大炮的威脅,集中營的押送進程也緩下了一點,有時到一個地方能休息一天半晌的,不再像頭一天,看押的憲兵不住地嚎叫催命:“快走!快走!”不停地用槍托擊打體力差的“戰俘”。

隊伍在深山密林的崎嶇山道上緩慢地移動著,憲兵一個挨著一個像網子一樣罩著“戰俘”隊伍。進入福建山區后,6隊黨支部幾次想下手,幾次又放棄,不是共同認定的最佳時機,誰也不能貿然行事,這關系著100多人的性命??!就在猶豫間,意想不到的危難幾乎將這次暴動計劃徹底粉碎!

敵人在轉移途中可能聽見什么風聲,或者是察覺了什么,突然搶在6隊暴動前將5名暴動組織者,包括6隊支部書記、暴動主要組織者沈滔和組織七一紀念活動的王鐵夫帶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晴天霹靂,讓6隊全體“戰俘”陷入不安。

那一夜,他們以為暴動要流產了,不知道天亮以后,等待大家的是什么,機槍還是刺刀?眾人就像站立在懸崖邊,絕望而煩躁,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和敵人拼了,轟轟烈烈地死了,也比瞪著眼睛等待敵人的刺刀刺進胸膛要強!

暴動!暴動!怎么還不暴動?這種情緒很快蔓延,許多人在黑夜里爬起了身,好像只要誰說一聲“沖”,暴動立馬成為現實!

千鈞一發之際,沒有被抓走的支部成員,挺身安撫戰友們焦燥而沖動的情緒:“相信我們的同志是錚錚鐵漢,決不會出賣大伙!決不會暴露越獄計劃!只要我們沉住氣,暴動就不會夭折!”

那一夜,5名暴動領導人經受了敵人的嚴刑拷打,渾身血跡斑斑,奄奄一息,但沒有吐露半個字。他們知道這暴動計劃和全隊100多人的性命聯系在一起!只有死死守住這個秘密,才能保全暴動計劃如期舉行,才能保住大家自由的希望。要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那100多戰友的生命!

“20年后又是條漢子!”他們互相鼓勵,寧死不屈,直到他們永遠倒在地上再也不會蘇醒過來。精疲力盡的打手,直到活活打死這幾個頑強的共產黨人,也沒有得到丁點關于暴動的情報。

烈士的血不能白流!暴動一定要成功!6隊黨支部前赴后繼,又組織了暴動領導核心。

一路上,前面幾個隊不斷傳來“戰俘”逃跑的消息。哪個隊發生逃跑事件,哪個隊的警戒就會更加嚴厲,給以后逃跑的人增加了更大的難度。

6隊的戰士在途中表現了高度的組織觀念,沒有一個私下逃跑。

6月17日下午,機會來了!

離赤石鎮不遠有一條河,隊伍必須趕在天黑前渡過去,河對面就是茂密的武夷山山脈。

6隊被安排在倒數第二個過河,后面只有4隊(女生隊),看押的憲兵相對少數。而前面的 1、2、3、5隊過河后,天色已近黃昏,看押的國民黨憲兵怕隊伍出事,忙著先趕往赤石鎮,也不等后面的隊伍跟上。

天賜良機!

6隊幾位領導人因為激動也因為緊張,覺得心快跳出胸膛了。過河前,支部下達了準備暴動的命令,全隊頓時精神起來,有的換上了新草鞋,有的勒緊了皮帶,有的清理背包,反正要干點什么才能掩蓋住內心的激動,多日的疲勞化為躍躍欲試的興奮……

船在河面上劃過的時候,每分鐘都那樣漫長而焦心!

隊伍分為3批過河,第1、第2船到達后,大家在河邊等待第3船時,個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再有幾分鐘,船一靠岸,暴動就要開始了。當船行駛到河中心,第3分隊的王羲亭高聲唱起了義勇軍進行曲——這是暴動的信號!岸上的人都站立了起來,憲兵以為大家是幫助第三船的人下船,也沒有上前制止。

船一靠岸,王羲亭突然高聲大喊:“同志們沖??!”

全隊80多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水田,越過水溝,向對面的山林中跑去。

呆若木雞的敵人終于反應過來了:“共黨暴動啦!”

“砰……砰砰!”敵人的槍響了,有人倒下了,有人負傷了……領隊的同志大聲鼓勵:“同志們,我們自由了,我們要堅持下去,跑上山頂就是勝利!”

第二天,敵人瘋狂報復,把前一天離開赤石的4個隊重新拉回赤石鎮,從中間拉出了74人,分成3批,集體槍殺在赤石鎮的赤石山坡上。

赤石──既是紅色的石頭,又是戰士們鮮血染成的石頭。

離赤石不遠的閩北特委得知赤石發生暴動,立即帶人前來接應。連同前次茅家嶺暴動的7人,這次赤石暴動的30多人,再加上從赤石槍殺尸體堆里爬出來的戰友,共計46人,組成了一支抗日游擊隊伍。后來又轉輾到敵后,找到了新四軍部隊。

赤石暴動給了國民黨反動派以沉重的打擊,粉碎了敵人的欺騙宣傳,彰顯了共產黨領導下人民軍隊不屈的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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