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歲月里的情和愛

◎ 牛潤科

不久前，幾個親如兄弟的老工友相聚，酒過三巡，我們念念不忘地談起那些年的師徒情感和組織溫暖，我又想起了那碗盛滿母愛的熗鍋面，還有那個情真意濃的車間互助會。

20世紀70年代初的一個秋天，我們這些熱血青年積極響應黨的召喚，志愿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當時，我懷著滿腔熱血，來到一個正在建設中的 “三線廠”工作。工廠指揮部設在老鄉的一間窯洞里，職工食堂就在生產隊大院里，職工家屬借住在老鄉的窯洞里，或者住帳篷。在那激情涌動的歲月，我們為了趕超工程進度，經常吃住在野外。

記得有一次，我突染重感冒臥床不起。指揮部 （后來的工廠黨政部門）和連里 （后來的車間）的領導和同事們一撥接一撥地來指揮部衛生所看望我，師傅和工友們一直守在我身邊。我一直在輸液，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退燒，守在我身邊的師傅和工友們露出了笑臉。大家知道我一天一夜水米未進，急得這個問我想吃啥，那個問我想喝啥。我卻默默地低下了頭，一聲不吭。師傅著急地問我： “你這是怎么了，一句話也不說？”在大伙的反復追問下，我才眼淚汪汪、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吃娘做的熗鍋面?！睅煾狄恍?，說：“這好辦，我這就回去讓你師娘做?！本驮诖蠡餇幭瓤趾蟮囟家ソo我做熗鍋面的時候，師娘急匆匆地拎著個保溫飯盒來到我面前，笑瞇瞇地說：“快趁熱吃，師娘給你做了熗鍋面！師娘特意放了鮮姜和蔥花，一發汗保證你就好了?！闭f著，師娘把特意放了兩個荷包蛋的面條倒進碗里端給我。當時，我越看師娘越像我娘，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委屈，那噙不住的熱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灑落下來。師娘趕快用顫抖的手邊為我擦淚邊說：“別哭了，從今往后有師娘護著你呢，保證不會讓你吃苦的！”一碗熗鍋面吃得我心里熱乎乎的，我感受到了組織和同志們的溫暖，更重要的是我覺得自己的身后有最堅強的靠山。就是從那天起，我覺得自己沒有什么闖不過去的 “火焰山”。

20世紀80年代初期，工廠進入邊進行基建邊生產的時期。當時，每個職工的工資都很低，除了自己一家人的生活支出外，所剩無幾，有的家庭錢還不夠用。如果家里遇到突發事件急需用錢，那可是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呀！由此，我們車間組織起了職工互助會，每人每月拿出5元錢，交給車間互助會集中掌管，專門用于幫助那些急需用錢的職工。

記得我們車間有一位家在農村的機電維修工，平時我們都親切地叫他李師傅。有一次，李師傅的妻子突然出事，鄰居趕緊拍一份加急電報叫他回家。李師傅匆匆走后，車間互助會就開始籌錢了，然后，由車間黨支部劉書記和工會主管車間互助會的我帶著全車間職工湊的300元互助經費直奔李師傅家。當我們趕到李師傅家時，李師傅的妻子已經被送到了縣城醫院。我們又立即趕到縣城醫院，見李師傅正抱著出車禍后生命垂危的妻子掉眼淚。當時，李師傅正因交不出押金發愁，他做夢也沒想到車間互助會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幫他交上押金。他對我和劉書記說：“從今往后，我就把我這一百多斤交給咱們車間了！”后來，這位李師傅年年被評為廠里的勞動模范，還是我們車間互相會里的最佳成員呢！

一開始，成立車間互助會是為了幫扶職工于危難之中，后來逐漸變成了平日里的互助互愛。如果哪家有病有災了，車間互助會就會帶著全車間職工的溫暖、祝福和慰問，在第一時間去看望他們；如果哪家遇到紅白事了，互助會會員們再忙也要擠出時間去幫忙。這讓車間里每個職工的心里都熱乎乎的。正如當時的一位老廠長來我們車間檢查工作時講的：“這小小的互助會一線牽，連通了全車間職工的心呀！”也正是這小小的車間互助會，讓我們在那么艱苦的年月里不叫苦，聚在一起拼命干，提前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

是啊，位置偏僻，生活艱苦，任務艱巨……這是當時 “三線”生活的寫照，可集體的溫暖、精神的充盈、真情的滋養，讓這種生活成為澆灌心靈的幸福之水，永遠流淌于記憶中。如今，當我在夕陽下回首往事的時候，曾經發生在我身邊的那些充滿情和愛的故事，讓我久久地激動不已。雖然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但是從那種經歷中析出的生活意蘊卻是永遠鮮活的。作為一種記憶，它能為我們今天追求幸福提供什么借鑒和啟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