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總有雛菊開放

羅一諾

曾經閱讀郭敬明的短篇《七天》，在這篇文章里他對高中充滿了“惡意”。他說“高中沒有朋友，只有敵人”;他說“高中就是一場長達三年的凌遲，最后我們大家同歸于盡”……他的高中似乎只有無盡的痛苦。同樣的，前段時間上映的電影《少年的你》，也描述了高中生的苦痛與掙扎。我看著這些文字與畫面，心驚肉跳的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高中。

和這些外界宣揚的“惡意”相比，我十分幸運：沒有同學間的恃強凌弱和鉤心斗角，也沒有慘淡的家庭和陰郁的社會。我的高中生活，和他們的高中生活相同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以及同樣嚴苛壓抑的學習氛圍。

仔細想想，我高中學校的每一條規定都非常的“與眾不同”：早讀時要站得筆直——防止大家打瞌睡或偷偷吃早餐;晚自習時聽到教室門響不能抬頭張望，美其名曰“沉迷學習”;桌面上不能擺放超過三本書——防止大家壘起“書墻”阻斷老師審視的目光……就像檢查衛生時備受吐槽的“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掛鉤上不能掛東西，書桌上不能放書”的檢查要求一樣，學校的規章制度在我們看來簡直是“反人類”。所以，學校每出來一條新規定，大家都會七嘴八舌地一通反駁，雖然最后還是會在班主任的微笑下乖乖地接受。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因為有著“統一戰線”，所以即使班里的座位每兩周一換，我們也能迅速地和周圍的同學打成一片。于是，躲在桌子底下吃早餐時有搭檔望風;早讀想偷懶睡一會兒時就拜托左右桌看著老師;上課看到前桌睡得東倒西歪時就踢一腳凳子叫醒他……

就這樣，我們在同學校的規章制度“斗智斗勇”中度過了三年，這些回憶到現在還鮮活如初。相比高中，大學的輕松和自由給我帶來了新的天地，但我仍然對高中生活充滿留戀。倒也不是真的覺得五小時的睡眠和高強度的學習不苦不累，而是因為在苦累的高中生活里還有著許多被我們“摳”出來的小美好，它們沖淡了苦，播撒了甜。而我的記憶里，這些美好要比那些苦累要多得多。

一直沒覺得自己這樣的心態是一種“特長”，直到大學參加農訓、工訓、上山下地實習，在大多數人叫苦連天時，我才發現我總能找到樂子：陽光下的小麥被曬出了一股麥香，雨水滴在樹葉上匯成了一曲交響樂，幾株紅柳書寫著黃沙漫天里的希望……就像行走在漫無邊際的長路上能發現路邊的一朵雛菊一樣，我會在一地雞毛的生活里看到生長著的美好。

常聽人抱怨“生活不易”，但就像做一張卷子、解一道習題，我們的生活看似被動無奈、按部就班，實則書寫未來的筆一直都在我們自己的手中。如果可以，試著成為生活的編劇，當在苦難的生活中繪出詩意和歡樂時，我們也就學會了有期待地努力、有理想地奔跑。

于是，肩挑的不再是苦難，而是累累碩果的積攢;腳踩的不再是泥濘，而是初雪和土壤擁抱后蓬勃的交融。

眼底萬物生長，心中霽月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