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小梅花

趙雪勤

從小到老，曾居住在沙漠邊緣數年，時常去沙包窩窩里背柴火，我從未見過梭梭樹開花的樣子，只見過梭梭樹結出的種子，小小的、強悍的、能快捷發芽生長的籽粒。四季輪回，無論是杏花怒放的春天，還是紅柳花激情燃燒的夏天，我也從未領略過梭梭樹開花的景致，更不知曉梭梭樹的花期到底在什么時候。

前年9月，正是棉絮潔白、葡萄晶瑩時，我陪江西來的同學去石河子駝鈴夢坡風景區，看萬里黃沙綿延的生命畫廊，感受長河落日的壯闊美景。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來駝鈴夢坡了，但選擇9月卻是第一次。踏著木質的臺階，我們拾級而上，在沙包上的人工長廊極目遠眺，干熱的漠風吹過，一望無際的沙丘綿延不絕，星羅棋布的梭梭樹、沙拐棗、紅柳叢，綠意盎然。

我以向導的自覺，熱切地講述著沙漠四季不同的自然風光，講述著兵團人創造的人進沙退的墾荒傳奇，講述著我小時候遇見沙漠植物的點點滴滴。忽然，我的目光看向長廊的一側，幾株相間而生的快兩米高的梭梭樹枝條上，盛開著一簇又一簇粉白深紅交織的花朵，那米粒大小的花朵在滿目的褐黃里，顯得那么的嬌小嫵媚，那么的清新淡雅，那么的如夢似幻，像極了江南梅花的縮小版。我驚呼：快來看沙漠梅花呀！同學一行圍攏上來，仔仔細細地觀看著、欣賞著，并被深深地吸引！他們發自內心地感慨，如此干旱灼烤的環境，怎么會開出這樣絢爛柔嫩的花骨朵，如此荒涼寂寞的沙海，怎會有與梅花相似的小小花蕾。他們喟嘆，沙漠太不可思議了，連梭梭樹的花都這么的詩意高遠。

褐色黃沙，斜陽千重，知音可覓，琴弦如歌。剎那間，這干涸燥熱中盛開的美麗，這迷人的小小精靈，讓我的眼窩有些淚意，我感覺我深藏的梅花情結，在9月的梭梭花上找到了真切的精神寄托。

多么神奇啊，錯過了近50年，我終于見識了梭梭樹的花蕊花瓣、花姿花影，何況這花還和我鐘情的梅花神似，想想都覺得心醉不已。我用手機從不同角度拍攝，固定著花枝，并很快發朋友圈，大家都說是第一次看到令人賞心悅目的梭梭花。

眾所周知，梅花是名符其實的思想者，它不畏嚴寒傲霜斗雪的經歷，它敢為人先堅貞頑強的意志，時刻涵養著我們的胸襟情懷。而梭梭花，也把花開米粒小、花美品自高詮釋得淋漓盡致。

這一生兜兜轉轉，幾多泥濘，幾許追夢，從沙包窩窩到都市霓虹，我的靈魂早已與梅花結緣，一身傲骨坦蕩從容的梅花契合著我的價值觀、我的夢想、我的精神圖騰。每到梅花凌寒獨自開的季節，江南的友人會通過微信，發來梅花的照片，我仿佛能聞到梅花冷冽的暗香，亦能體悟出梅花入夢來的意境。

長空送秋雁，大漠梅花紅。此后經年，我會把梭梭花的神韻烙印在心靈深處，想念梅花的時候，我會在9月走進沙漠，與梭梭花心有靈犀，欣悅共鳴。

朋友，你肯定見過江南梅花盛放的宴席，但你肯定沒有見過沙漠小梅花的韻致，那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來新疆看看，大漠孤煙里，梭梭枝頭小小的梅花迎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