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稗子的春天

鄔雙

濟陰之賈人

濟陰之賈人，渡河而亡其舟，棲于浮苴（chá）之上，號焉。有漁者以舟往救之，未至，賈人急號曰：“吾乃濟陰之巨室也，能救我，予爾百金！”漁者載而升諸陸，則予十金。漁者曰：“向許百金，而今予十金，無乃不可乎！”賈人勃然作色曰：“若，漁者也，一日能獲幾何？而驟得十金，猶為不足乎？”漁者黯然而退。他日，賈人浮呂梁而下，舟薄于石又覆，而漁者在焉。人曰：“盍救諸？”漁者曰：“是許金不酬者也?！绷⒍^之，遂沒。

（選自《郁離子》）

【故事大意】

濟陰有個商人，渡河時從船上落下了水，停留在水中的浮草上，在那里求救。有一個漁夫用船去救他，（還）沒靠近，商人就急忙大喊道：“我是濟水一帶的大富翁，你如果能救了我，我給你一百兩金子！”漁夫（用船）搭載著他并把他救上岸后，（商人）卻只給了他十兩金子。漁夫說：“當初你答應給我一百兩金子，可我把你救上來后只給十兩，恐怕不可以吧！”商人勃然大怒道：“你一個打魚的人，一天的收入能有多少？（你）突然間得到十兩還不滿足嗎？”漁夫失望地走了。后來有一天，這商人乘船順呂梁湖而下，船又觸到石頭沉沒，他再一次落水。正好原先救過他的那個漁夫也在那里。有人問漁夫：“你為什么不去救他呢？”漁夫說：“這是因為他是（一個）答應給我錢卻沒有兌現的人?！睗O夫把船靠岸觀看那位商人在水中掙扎，商人沉入水底淹死了。

【活用點撥】

人無信不立?？鬃釉疲骸叭硕鵁o信，不知其可也”。約·克拉克說：“失去信用而賺的錢應結算在損失里?！闭\信是一個人的為人之道，安身立命之本。文中的商人就沒有做到這一點，他是“濟陰之巨室”，卻許金不酬，出爾反爾，必失信于他人。當他再次遇險時，無論他怎么承諾，漁夫都不會再聽，最終丟掉了寶貴的性命。

魏文侯期獵

魏文侯與虞人期獵。是日，飲酒樂，天雨。文侯將出，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公將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不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魏于是乎始強。

（選自《戰國策·卷二十二 魏策一》）

【故事大意】

魏文侯和管理山林的官員約定好去打獵。這天，（魏文侯和大臣們在宮中）喝酒喝得很開心，天下起了雨。魏文侯將要出去，大臣們說：“今天喝酒這么開心，天又下大雨，大王要去哪里呢？”魏文侯說：“我和管理山林的人約好去打獵。雖然現在很快樂，難道我可以不遵守約定嗎？”于是他就出去了，親自來到管理山林的人那里取消了這次打獵的活動。魏國從此變得強大。

【活用點撥】

言而有信。魏文侯作為一國之君，他完全可以派人去告訴管理山林的官員取消打獵活動就可以，但是魏文侯卻執意親自前往。在他看來，約定好的事情，是不能輕易違背的，哪怕有特殊情況，也應該親自通知對方，以免讓人苦等，這是對別人的尊重。正如《呂氏春秋·貴信》中所強調的那樣，“凡人主必信。信而又信，誰人不親？”凡事君主一定要誠信，誠信再誠信，什么人不來親附呢？王安石也說：“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語為重百金輕?！闭且驗槲何暮钛远行?，信義昭著，才贏得了民眾的信任，魏國才能變得強大?？梢?，言而有信不僅是一種美德，更是一種政治力量。

（作者系復旦大學第二附屬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