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斌
《申報》曾經的經理人史量才以“國有國格、報有報格、人有人格”的新聞理念名噪一時。史量才執掌《申報》20余年,造就了《申報》無與倫比的鼎盛時代。
史量才主持《申報》之初,即秉持“察真正人民之利益,秉良心以立論”的宗旨,立足百姓民生,擁護共和政體。袁世凱竊取大總統職位后,夢想復辟帝制,為駕馭輿論,為其傅粉施朱、張目壯膽,派人“攜款15萬,來滬運動報界”,托人帶話:只要《申報》不發表反對帝制的言論,支持袁世凱做皇帝,可給予巨額補貼。被史量才以刊登《本館啟事》的方式公開拒絕了。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厚顏稱帝,下令改1916年為“洪憲元年”。史量才在上海報業同業組織——上海日報公會會議上主張,報紙刊頭不用洪憲紀年。結果,到了1916年的元旦,《申報》仍沿用民國紀元——“中華民國五年”,滬上多家報紙也跟著“照葫蘆畫瓢”。
一晃已是1月10日了,《申報》刊頭仍為民國紀年而不見“洪憲”字樣。袁世凱大為惱怒,敦促內務部電令滬海道尹公署查辦:本年改洪憲元年,今查上海各報仍有沿用民國五年者,應即知照各報館,如再沿用,不奉中央政令,即按報紙條例嚴行取締,停止郵遞。
滬海道尹公署將內務部電文抄錄給上海日報公會,“希即傳知各報迅即更改”。睿智的史量才瞅準公文中“查照辦理沿用民國五年者”的空子,在1月12日的刊頭上,只去掉了“中華民國五年”6個字,卻不加上“洪憲元年”4個字。并通過一則《啟事》,發布了內務部電令,公告“本館因此不再沿用?!?/p>
1月24日,《申報》又收到了日報公會轉來的上海警察廳公函,大意是:如不用洪憲紀元,即奉部飭停止郵遞。本廳管轄地內,如3日內猶不遵改,一律禁止發賣,并將報紙焚毀。
為了報紙的生存,史量才只得“遵改”,但還是別出心裁地“玩花樣”。一是將所加“洪憲元年”4字的位置,放在報紙名稱下的第4行,即公歷日期、星期以及農歷年、月、日之后,而原來的民國紀年則位于報紙名稱下的第一行,十分醒目;二是將“洪憲元年”字號大幅縮小,小得如芝麻一般,連筆畫都難以分辨。個中三昧,讀者自然心照不宣。
摘編自《人民政協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