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平
徐特立(1877—1968)是中共老一輩革命家。年輕時,他就在湖南長沙師范學校從事教育活動,還曾當過毛澤東的老師。在我親身經歷的點滴記憶中,徐老是一位慈祥、親和、堅毅、樂觀的長者。
1959年至1961年期間,國家正值極度困難時期。我清晰地記得,院子里的大槐樹花總是早早就被我們采摘并吃得精光。我從小體弱多病,幾乎每個月都會患一次感冒,病弱的身體給我當時的學習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在我讀小學三四年級時,學校邀請徐特立老人來校擔任校外輔導員。
在與這位革命老人的接觸中,他更多的時間是在講自己的革命經歷,如艱苦卓絕的紅軍長征及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奮斗故事,還有許多革命道理。他講的那些關于自己經歷的故事和人生理想的道理,當時很吸引我們,但因當時年齡太小,在后來的記憶中只留下一些依稀模糊的印象,而徐老啟發和引導我們要從小鍛煉身體、強健體魄并言傳身教、身體力行的言行,卻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深深的記憶。
徐老說,鍛煉身體要從小做起。他對同學們說,你們今天的生活學習條件真好啊,是我們那時比不了的。要做一個全面發展的紅色接班人,就不能忽視體育鍛煉。你們將來要承擔國家建設和革命的重任,就一定要從小培養鍛煉身體的好習慣。你們正是生長發育的年齡,強身健體太重要了。同學們從進校第一天開始,學校就安排了體育課,就是讓小朋友們從小就開始鍛煉身體,從小的時候就養成好的習慣,并且從小熱愛鍛煉身體,這樣才能做到德智體全面發展。
新中國建立后,國家陸續頒布了幾套小學生廣播體操,我們當時正趕上第三套。當聽到有同學說自己放學后還想去玩,沒有時間鍛煉時,徐老說,課間和放學后想去玩很好啊,但課間要做課間操,放學后做完作業也不能忘記鍛煉身體。小學生廣播體操最適合你們的身體和年齡情況,是一種全身鍛煉的運動。說著,他就叉腰、伸臂、轉頭,慢慢下蹲、輕輕踢腿,做起操來。我們也情不自禁地跟著認真做起了平時不那么認真做的廣播體操。徐老見我們也一起做起了廣播體操,就說,做什么事,都要堅持,貴在持久,重在日久天長,持之以恒。
徐老似乎感覺到有的同學對鍛煉身體的場地條件流露出一些想法,就說,過去行軍打仗時有條件嗎?你們學校有籃球場、足球場,但不一定每個同學都能天天在籃球場、足球場上奔跑,更多的時候還是要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像我這樣,站在原地就能做很多活動啊。說著,他就從輕輕轉頭、交替舉胳膊和抬腿、緩緩下蹲做起。做完后,他說,不只這些活動,還有原地踏步、跑步、跳繩、踢沙包和廣播體操等,不分場合,原地就能做,不需要什么條件,誰都能做到做好。后來得知,徐老在國家經濟困難的那段時期,為了節約汽油,節省開支,曾身體力行堅持不坐汽車,步行上下班。
作為我們校外輔導員的徐老與我們的直接相處時間并不長,記得最后一次近距離相遇是“文革”初的當年國慶,老人家到中山公園參加群眾游園聯歡活動,他的背似乎駝得更彎了,但仍由人攙扶并微笑著頻頻向大家招手。算起來,那時他已年近90了。
幾十年來,不論是在農村上山下鄉,還是在部隊軍旅生涯,抑或從軍隊退役后在其他更長的工作生活環境中,徐特立老人的言傳身教給予我潛移默化卻又深入身心的影響。自覺地鍛煉身體成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容。它磨煉了自己勇于吃苦、克服困難、堅韌不拔的意志,并將不斷伴隨自己的生命之路。
(本文選自:黨史博覽 2020年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