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中白芥子的運用規律探討

賀敬波

白芥子為十字花科一年或越年生草本植物白芥干燥成熟種子，其性溫味辛，具有利氣豁痰、溫中散寒、通絡止痛之功效，陳士鐸對白芥子的功用推崇備至?！侗孀C奇聞》是陳士鐸的力作之一，該書以辨證詳明為最大特點，對疾病的病因病機闡發有獨到之處，多言人所未言，人所不敢言者，最能啟發讀者心智[1]，其所處之方臨床用之屢有效驗，故稱“奇聞”。本文對《辨證奇聞》中白芥子的運用進行規律探討，為白芥子的臨床運用提供參考。

1 陳士鐸對白芥子功效的認識

白芥子始載于梁代陶宏景的《名醫別錄》：“味辛。溫，無毒。主除腎邪氣，利九竅，明耳目，安中，久服溫中?！薄端幮越狻分赋霭捉孀印俺だ锬ね馓迪?，能安五臟”?！端庤b》認為白芥子：“味大辛，氣溫……尤能祛辟冷氣，解肌發汗，消痰癖瘧痞，除脹滿極速。 因其味厚氣輕，故開導雖速而不甚耗氣?！薄侗静菥V目》言：“白芥子辛能入肺，溫能發散，故有利氣豁痰、溫中開胃、散痛消腫、辟惡之功?！?/p>

陳士鐸對白芥子推崇備至，其《本草新編》對白芥子的功效進行了全面概括[2]287-289：味辛，氣溫，無毒。入肝、脾、肺、胃、心與胞絡之經。能去冷氣，安五臟，逐膜膈之痰，辟鬼祟之氣，消癖化瘧，降息定喘，利竅明目，逐瘀止疼，俱能奏效。能消能降，能補能升，助諸補藥，尤善收功。并且他還反復告誡：“近人不知用白芥以化痰，而頻用半夏、南星以耗氣，所不解也。白芥子善化痰涎，皮里膜外之痰無不消去，實勝于半夏、南星。半夏性燥而爍陰，南星味重而損胃。獨白芥子消化痰涎，又不耗損肺、胃、肝、心之氣，入于氣分而實宜，即用于血分而亦當者也?！笨梢婈愂胯I認為白芥子作用廣泛，能作用于肝、脾等六經，能安五臟，也能去膜膈等深部之痰；白芥子能消能降，能補能升，配合補藥運用達到補正驅邪的作用；且白芥子不像半夏性燥、南星味重而損胃，可以長期服用，安全有效。

2 《辨證奇聞》中運用白芥子的病種及用量

《辨證奇聞》載125種疾病，除外科29種疾病外，內科、婦科、兒科共載96種疾病。涉及運用白芥子的病種共30種，占內、婦、兒科病種的31.25%，諸如中風、痹癥、頭痛、耳痛、郁證、不寐、咳嗽、癲狂、中滿、呃逆、汗癥、虛癥、內傷、夢遺、痰證、種子、中邪等，方中均有白芥子?？计溆靡?，主要著眼于祛痰通絡、消除皮里膜外之痰。

《辨證奇聞》中不用白芥子的疾病有發斑、火丹、春溫、傷寒、火熱、暑癥、燥癥、消渴、痙癥、痿癥、淋癥、痢疾、五癉、癰等，可見陳士鐸對于熱性疾病(包括虛熱)一般不用白芥子。在《辨證奇聞》中白芥子的劑量也有一定規律，在湯劑中白芥子應用劑量共有5個層次，包括用白芥子五分有2方、用一錢的有5方，用二錢的有20方，用三錢的有21方，用五錢的有3方，可見《辨證奇聞》中白芥子的用量以二錢和三錢為主。

3 《辨證奇聞》中白芥子的配伍規律

3.1 與白芥子配伍的藥物

在《辨證奇聞》中與白芥子配伍的藥物共85種，其中與白芥子配伍頻次最高的為人參、白術、白芍，見表1?！侗孀C奇聞》中白芥子多與補氣健脾、舒肝理氣化痰、養陰補血補腎藥物相配伍。 陳士鐸多用人參、白術配伍白芥子，因痰之生成，多因于脾胃氣虛，且脾胃二經屬土乃肺金之母，用人參、白術補氣健脾以杜絕痰源；白芥子配柴胡為陳士鐸常用對藥，用之可疏肝之氣，消膈膜之痰，使氣從胸中通于手足；用白芍配伍白芥子，可以舒肝理氣，陳士鐸認為平肝舍白芍實無第二味，世人不敢多用，孰知必多用而后效，用至二兩，力倍尋常，遍舒肝氣[3]。熟地配伍白芥子，可以消除痰之源，陳士鐸認為：“熟地實消痰圣藥，凡痰之生也，起于腎氣之虛，而痰之成也，因于胃氣之弱，腎不虛則痰無從生?！盵2]55-56

表1 《辨證奇聞》中與白芥子配伍的主要藥物及出現頻次

3.2 與其他化痰藥的配伍

《辨證奇聞》中含有白芥子的56方劑中，與陳皮配伍共15方，與半夏配伍共8方，與貝母、竹茹、竹瀝、瓜蔞、膽星、天花粉配伍各1方?？梢姟侗孀C奇聞》中白芥子多單獨使用，較少與其他化痰藥合用。

4 《辨證奇聞》中白芥子運用的特色思想

4.1 血病多痰，消痰始能補血

《辨證奇聞》中風篇，癥見身未顛仆，左手半邊不仁，語言謇澀，口流涎，人謂半肢風。陳士鐸診為血虛，血不養筋脈，治以生血起廢湯：葳蕤二兩，熟地一兩，山茱萸四錢，當歸一兩，茯苓五錢，白芥子五錢，水煎服。陳士鐸認為血病生痰，況血虛極，膜膈間皆痰，非多用白芥子斷不能消，白芥子消痰不耗氣，且助補血藥生血，故始終必需。血病多痰，血虛越明顯，痰越深，故重用白芥子五錢以化痰，且白芥子消痰而不耗氣，另能助補血之藥以生血，故病之始終皆可用之。

4.2 陰氣耗必有痰

《辨證奇聞》血癥門中血因咳嗽出，多因勞傷耗腎水，不能分給各臟，又多房勞，水益涸。治宜救肺，然治肺須補腎，腎足肝平，心火息而肺安。用救涸湯：麥冬、熟地二兩、地骨皮、丹皮一兩、白芥子三錢。方中用白芥子三錢消膜膈痰，無他深意，以“陰氣耗必有痰，取不耗真陰氣也”。陳士鐸認為陰氣耗必多痰，運用白芥子化痰而又不耗真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