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真黃金一代石內都：時間中的際遇

聶景

?石內都，《歸來去#25》，2018，鳴謝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

她們正處于既不年輕也不蒼老的年紀，不同職業不同生活的境遇，令她們的身體狀態留下不同的時間痕跡。

在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舉辦的“寫真黃金一代——日本攝影大師五人展”，展出荒木經惟、森山大道、深瀨昌久、石內都、細江英公的118件經典攝影作品。提起石內都，總是想到跟身體相關的影像。在攝影史上，關于身體的影像經久不衰。攝影術誕生的早期，照片便是人類學研究身體的重要資料。畫意時期關于身體的影像傾向于唯美，充滿模仿繪畫的處理技巧，照片朦朧且柔和。及至現代攝影時期，身體除了被相機以精致的細節記錄，還會刻意突出攝影術的特征，比如曼·雷在拍攝的身體疊加其他圖像，還有比爾·布蘭德使用非常規鏡頭拍攝出變形的身體。后現代時期以來，身體被影像賦予不同的意義，比如羅伯特·梅普爾索普拍攝的男性身體、有色人種的身體等，荒木經惟拍攝的色情化的身體，與他們相比，石內都拍攝的身體則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石內都，《歸來去#23》，2018，鳴謝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

?石內都，《歸來去#31》，2018，鳴謝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

?石內都，《歸來去#7》，2018，鳴謝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

石內都在當時日本最大的美國海軍基地橫須賀長大，該地區作為美軍駐扎區管理混亂，令石內都充滿厭惡卻又印象深刻。1966年，她離開橫須賀，前往東京多摩藝術大學學習紡織專業。20世紀60年代末期，時值反叛年代，全球抗議不斷。讀書期間，石內都也參加了學生抗議活動，尤其是抗議美國在日本的影響力，此外她還參與了正在高潮期的女性主義運動。70年代，石內都意識到攝影是直面自己過去的關鍵，于是她放棄紡織專業，開始拍攝照片。1976年，石內都回到橫須賀，拍攝那些曾經令她厭惡的卻又印象深刻的空間。石內都將橫須賀拍成了她成長的記憶，展覽“絕唱·橫須賀物語”使其一舉成名，也令時間主題烙印在石內都此后的作品中。

石內都后續作品多與時間中的際遇相關，1987年開始拍攝《1·9·4·7》，她拍攝了出生于1947年的多位女性的手腳，她們正處于既不年輕也不蒼老的年紀，不同職業不同生活的境遇，令她們的身體狀態留下不同的時間痕跡。之后的《傷疤》系列作品也是以攝影審視身體，人生無完美，生命無常，每個人身體上的“疤痕”都是生命之遇。1999年，石內都將鏡頭對準自己的母親，專注于拍攝衰老的身體，拍攝這一系列照片期間，她的母親突然去世，石內都便拍攝母親的衣服、口紅等私人物品納入作品中。

正在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展出的“寫真黃金一代——日本攝影大師五人展”中，石內都最新作品《歸來去》（MovingAway）系列也是這組作品在全世界范圍內的首次亮相。1975年至1976年，石內都最早練習攝影時就是在金澤八景。2017年，石內都因為搬家要離開這里，非常留戀不舍，于是就想以一種記錄的形式拍攝日本金澤八景，創作了這個系列。石內都在這里的暗房制作了以往全部的黑白作品，從第一次開始到2016年為止，這間暗房已經用了大概40年，所以這組作品也包含著對過去的告別，石內都想把這次的告別作為全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