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中國女性藝術家市場未來可期

提到女性，就會想到“美”。然而在與“美”關聯度最大的藝術領域中，女性從業者的比例相對偏低。一財全球的徐悅爾對話國內最早、最專業的藝術市場研究機構AMRC藝術市場研究中心總監，上海惟典臻藏文化藝術有限公司創始人董瑞先生，聊一聊女性藝術家及其市場表現。

（BP=BePink，Ray=董瑞）

BP：您怎樣看待“歷史上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這個觀點？

Ray：大家探討女性藝術家時，很容易會把女權主義帶進去，會討論平等性和藝術創作。為什么歷史上沒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或者少有偉大的女性藝術家？因為在歷史上，女性在社會的各個層面地位的普遍缺失。

以往的社會，從封建社會以來，或東方或西方都是屬于父權結構。男性掌握了社會各個層面的話語權，女性在這些社會構建的架構下，力量很弱，自信逐漸衰減。這更主要是政治和社會的問題。

我們知道偉大的藝術家除了天賦之外，更需要的是訓練、培養，包括游學、實踐。歷史上很多女性，尤其是很有天賦的女性很少有這樣的機會。整個社會層面，女性得到的機會比較少。而我們現在耳熟能詳的老一輩的潘玉良、周世聰等藝術家，也是因為可以有機會讀書、游學、留學，包括參與藝術的創作、展覽，所以她們成為了現在相對來說很優秀的藝術家。

BP：藏家們開始大量有意識地購買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大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Ray：藏家介入，把女性藝術家作為一個比較突出的收藏標的進行梳理和介入時是有兩個點：一是20世紀70年代，人們第一次從藝術史的角度去思考。1976年在美國洛杉磯有一個針對女性藝術家的展覽《Women Artists：1550-1950》，進一步梳理了錯過的或者有一些值得被銘記的藝術家跟作品。從這時候開始，很多主流的畫廊、主流美術館開始關注女性藝術家，開始收藏女性藝術家的作品。

二是2010年以后。2012年的時候西方有關機構做過一個統計，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僅僅占重要博物館和美術館收藏的3%～5%，包括華盛頓國家畫廊等很優秀的收藏機構。很多私人藏家是從70年代開始介入女性藝術家作品收藏的，隨著2010年前后又有了關注女性藝術家作品的高潮，早先的藏家紛紛在2010年以后逐步出讓作品。所以2010年后形成第二個女性藝術家的藝術價值的發現，包括藝術市場的表現和收藏的高峰點，一直到現在。

BP：成功女性企業家、藏家，或者女性藝術機構的從業者的增加是不是對女性藝術市場的蓬勃發展有一個正向的推動作用？

Ray：首先，女性藏家的出現跟她們介入的層次越來越深，的確會引領女性藝術家市場的發展。這是正相關的。第二，這些女性的藏家、企業家跟女性藝術的贊助人、機構從業者，不管是過往的還是當代的，她們對女性藝術家的贊助行為會極大地激勵女性藝術家自己的創作，包括作品的流轉。

藝術品價值的發現是透過作品和藏家、公眾等的無數次的對話來實現的。當女性藏家能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時，她們會有自己獨特的審美，可以發現和挖掘出以往可能會被其他藏家、公眾忽略掉的東西。作為行業從業者和資深的參與人員，經過她們的發現和闡釋后，會給公眾一個更有效的對作品的認知和發掘，進而會推動市場對于作品的重新認識和價值的定位。

BP：您對于女性藝術家或者她們作品的表現是很有信心的，為什么？

Ray：主要是在于女性藝術家崛起的速度。2012～2018年，男性藝術家作品的重復銷售，其價格漲幅是8%。而女性藝術家重復銷售的價格漲幅超過70%。2012年以后，女性藝術家在拍賣市場上得到了大家更多的追捧和認可，復合增長相當快。再看當代的畫廊，1945年二戰后的女性當代藝術家的價格增長速度幾乎超過男性藝術家的一倍。其他年代的女性藝術家作品也比同年代的男性藝術家作品的價格增長幅度大過30%。

BP：聚焦在中國藝術市場的范圍來看，中國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在市場中的表現如何？

Ray：目前中國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在二級市場的表現相對偏弱，是弱于西方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在二級市場的表現的。主要原因是西方女性獨立、女權運動，她們的發聲年代比中國早很多。

我們可能都會留意到現在美術學院的學生以女性居多，而且發現很多青年策展人和青年藝術家的展覽里，參展的女性藝術家居多。這都代表了中國女性，尤其是80后、90后這部分女性藝術家、女性藝術從業者，她們慢慢開始占據市場上一定的人員優勢，甚至有發聲的平臺優勢。她們未來的市場是可期待的。因為基數的上升，在未來10年乃至20年，她們一定會取得更重要的地位。

BP：您預測10年或20年后中國未來女性藝術家會有比較好的時代，為什么呢？

Ray：從1980年以后出生、成長起來的女性藝術家看，應該是在10年到20年之后，女性藝術家的市場狀況比現在來講肯定要好。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是，中國傳統女性受婚姻、家庭、生育等問題的影響，藏家最擔心什么？我買了你的作品，過兩年藝術家不再創作了、在藝術市場上消失了。你年輕時，我支持你、贊助你，買你的作品。過五年我期待你有持續的創作和創作高峰的實現，市場上逐步認可，我可以得到經濟上一些收益。就怕你沒有了。中國傳統女性往往面臨婚姻、家庭、生育等問題，她的創作持續性有不確定性，比例會大?，F在我們發現很多年輕女性藝術家，她們認為這些問題不是她們主要考慮或者可以被左右的問題。她們創作的持續性的比率在慢慢上升。創作的持續性是讓大家持續關注某一個藝術家或者某一個藝術家很重要的考量維度。這些年輕的女性藝術家，她們的想法跟傳統的想法不一樣。這部分年輕人成長起來后，她們可能會真的特別好。中國未來應該會有自己的草間彌生。

BP：從藏家投資的角度看，收藏女性藝術家市場的作品，能獲得可見的優勢有哪些？

Ray：從投資角度來看時，有兩個你不會拒絕的理由：相對較低的價格和相對迅猛的增長。這兩點是也是投資標的篩選的不二法則。符合相對的價格低谷、較快的復合增長的標的，一定是好的投資標的。這是女性藝術家作品在市場上最顯而易見的優勢。我相信在中國這個市場，隨著成熟藏家群體的形成和公眾對美育的重視，女性藝術家會有越來越出色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