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腸粉

肖靈思

“刺溜”一口腸粉下肚，醬汁灑在嘴角，外婆見了，掏出手帕輕輕地擦著她的嘴角，歲月便在此刻有了溫度……

窗邊長滿了綠植，繁茂的枝丫剪碎了落進窗里的陽光。她靜靜地坐在窗前，托著腮，看著忙碌的外婆。

今天是立春，為圖個好兆頭，外婆早早地開始做迎春的各種準備。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簡單的烹飪方式。外婆將米一遍又一遍兌水洗凈，提著一桶米出現在窗前的石磨邊。她從桶中舀一勺米，倒進石磨上的洞中，用熟練的手法轉動石磨，米漿從石磨的四周溢出來，雪白而濃稠，緩緩地，流得不急，從磨盤的四面八方趕來，匯聚在一起，準確無誤地滴入桶里。

外婆一只手轉著，一只手倒米，米變成源源不斷的米漿。一圈又一圈，一滴又一滴，外婆輕輕擦拭臉頰的汗，看了看窗子里的她。兩個人相視一笑，目光傳遞的溫度在她心上流轉。那溫暖，回味生香。

陽光在墻上一點點向上爬，外婆提上滿滿一桶米漿朝對面的廚房走去。透過兩扇窗，她看見外婆掀開鍋蓋。鍋是農村里的大鐵鍋，底下是燒柴火的。生火，燒水，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外婆把米漿倒進小盆里，薄薄的一層，一盆又一盆。合上鍋蓋后，外婆走到一邊，開始調制秘制醬料，如水的眼眸中漾著溫柔。

不一會兒，鍋邊開始溢出白煙，香味隨著空氣飄散。外婆打開鍋蓋，將盆中一大片已經變成固體的薄粉卷起，小心翼翼地把一卷卷柔軟的腸粉放到碗中，用大勺子舀一勺秘制醬料，均勻地淋在腸粉上，一碗香美的腸粉誕生了。

外婆先要拿一碗供拜，再拿幾碗給鄰居，她看著外婆忙碌的樣子竟出了神。突然，外婆呼喚她乳名的聲音傳來，她隨著聲音跑，跑到對面的廚房，領取屬于她的一份腸粉。外婆笑著看著吃腸粉的她，每一絲皺紋中都填滿了甜如蜜的笑意。她“嘬”的一聲吸了口腸粉。腸粉在嘴邊還不忘跳動幾下，將醬汁灑滿嘴角。腸粉的香拂過口腔，流過食道，散在胃里。

外婆見了，用手帕輕輕擦著她的嘴角，溫度便從嘴角融入，通向全身。她笑了，笑得很甜，外婆輕輕刮刮她的鼻子，寵溺地說一句“小搗蛋”。陽光跳上外婆的肩，飛到那綠植上，好像也在享受這一刻的溫馨……

窗外的綠植依舊繁密，窗中的她轉眼成了大姑娘?？纱扒?，再也沒了腸粉，沒了外婆。夕陽灑落時，她看見了熟悉的畫面，看見外婆在給一個小姑娘擦拭嘴角……

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滑落。

（指導教師：雷碧玉/插畫：可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