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面大餅子

徐文

我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放學回家，就會跑到廚房的碗架柜里，去翻玉米面的大餅子，翻到餅子后，把大餅子藏在身后，跑到菜園里去，順手拔棵大蔥，或者說大蒜，把蔥的下面帶有泥土的部分，用手擼吧擼吧，就開始一口大餅子一口蔥（或者蒜）吃起來。如果按照現在的要求，衛生肯定是不合格的，因為那剛從土里拔出來的蔥或者蒜，都帶著泥土呢。但是也奇怪，我們就那么吃，也沒有拉肚子或者肚子疼的現象。

那時的我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加上油水不多，吃多少都覺得餓。因此，我們年齡相仿的孩子們，放學跑回家第一件事都是找吃的。而能夠回家就能翻到玉米面大餅子，也都是不錯的人家了。因為生產隊里分的糧食，多數是不夠吃的。所以，媽媽們都會把家里的大餅子藏起來，原因就是怕孩子們放學回家加餐。因為一日三餐都是媽媽們計劃好的，中途大餅子被偷吃掉，晚飯就不好弄了。

那時的玉米面大餅子，是每個家庭的主要食品。做好玉米面大餅子，也是工序繁雜，是媽媽、姐姐們最辛苦操勞的事項。把生產隊里分的玉米棒子，扒下玉米粒（那時都是手工）晾曬干了，然后上石磨推，碾成玉米面和玉米碴子，再用面羅過篩，篩出的玉米碴子熬粥喝，細的金黃色的玉米面，就用溫開水和好，把面引子揉進去，放在炕頭或者鍋臺熱乎的地方，一般一夜的工夫，玉米面發好了，再在大鐵鍋上貼上，木材火要燒得恰到好處，這樣一鍋發面大餅子算出品。其實在具體的制作過程中，還有很多講究，媽媽們的經驗很重要。

我媽媽的大餅子就做得很地道，我們小伙伴從家里翻出大餅子聚在一起吃，也都在無形中炫耀了自家大餅子的色澤和味道。

我的兩個漂亮的表姐和我們是鄰居，表姐家糧食不夠吃，表姐們每每看到我就著大蔥吃著手里的大餅子，都在吞口水。有一天，兩個表姐都同時不理我，也不跟我玩了。我去找她們玩，表姐就提出了條件，就是讓我給她們回家偷大餅子吃。為了能跟漂亮的表姐玩，我只好回家給她們偷大餅子。表姐們吃到了大餅子，對我特別好，又拉我的手，又親我的臉蛋。但是，我的行為被媽媽發現了，結果我挨了一頓胖揍。

后來，日子好了，離開家鄉年頭多了，回去也嘗試讓媽媽們、姐姐們做過那時的玉米面大餅子，但怎么都找不回過去的味道了。如今玉米已經高產，粉碎都是機械，連燒柴火的大鐵鍋都不多見了。

兒時的玉米面大餅子已經找不到了，吃了我從家里偷出來的玉米面大餅子的兩個漂亮的表姐，更是音信皆無。

2020年10月13日

（責任編輯 蔡慧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