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話合唱 人見人愛的“雙面人”：伯德的功與心

文字_易杰

在文藝復興時期，英國是一個獨特的存在。這個國家在音樂方面與外界的交流非常少，幾乎所有的作曲家都只在本土學習和工作，只有少之又少的人有出國的經歷，同時也極少有其他國家的作曲家在英國工作。然而，不得不佩服的是，英國人在沒有外力的幫助和影響下，全憑自己的努力建立起了足以和意、法、德相媲美的合唱音樂王國。

上一話談到，在塔利斯的影響下，英國合唱完成了從拉丁語到英語的轉型。在“全民偶像”塔利斯的光環下，威廉·伯德（William Byrd）橫空出世了。他雖然一輩子頂著“塔利斯學生”的帽子（盡管這還是一個有待考證的事實），卻完全沒有被塔利斯的光芒所掩蓋。相反的，他以自己的實力與執著，悄悄地戴上了“文藝復興英國最重要作曲家”的桂冠。

01威廉·伯德

02《神曲集》封面

伯德，1540 年出生于倫敦。他先是在皇家教堂的童聲合唱團擔任團員，在變聲期后便開始做塔利斯的助理。1563年，年僅二十三歲的伯德成為林肯大教堂的合唱指揮和管風琴手。1572年，他成為皇家教堂的官員，同時他與塔利斯一起擔任皇家教堂管風琴手的職務。1575年，他與塔利斯被女王伊麗莎白一世授予最高的榮譽，成為英國歷史上第一代被授權出版作品的作曲家。伯德和塔利斯出版了一本三十六首拉丁語合唱曲集，名為《因歌詞而被稱為神圣的歌曲集》（Cantiones,quae ab argumento sacrae vocantur），簡稱《神曲集》（Cantiones sacrae）。在塔利斯去世之后，伯德又出版了《詩歌、十四行詩和歌曲集》（Psalms,Sonnets and Songs）。這本全英語歌詞的作品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使伯德成為家喻戶曉的作曲家。1593年，伯德減少了他在皇家教堂的工作，搬去了艾塞克斯，在那里，他與傳統的天主教會保持緊密的聯系并致力于拉丁語作品的寫作。

威廉·伯德作品手稿

伯德在出生時受洗成為一名天主教徒。然而，由于英國國王亨利八世的“一己私欲”，成立了英國國教，將英國與羅馬教廷分離，這使得伯德在有生之年都需要為英國國教工作。雖然伯德在出生時，英國國教就已經成立了，并且是英國最主要的宗教，但伯德還是從心底自詡為天主教徒。因此，對他而言，最糾結的地方就在于是該為象征國教的英語譜曲，還是為象征天主教的拉丁語譜曲？為英語譜曲，帶給了伯德成就、名譽和財富：他在英國最重要的音樂機構擔任要職；與當時最成功的音樂家塔利斯共事；得到了皇室的青睞并得到出版授權。甚至在塔利斯去世后的近十年里，伯德是英國唯一一位有授權出版作品的作曲家，而他所出版的每一本英文作品集都在本土大賣。然而，就在他成為人們眼中的“人生贏家”之際，他在眾人質疑和批判的目光下漸漸地回歸初心，專心于拉丁語作品的創作和出版。

從第一話起我就提過，音樂學家不太喜歡人生過于圓滿、生前過于成功的作曲家。伯德卻是個特例：他的人生非常成功，即便在晚年回歸天主教后也并沒有與英國皇室產生太大的沖突。但他對于拉丁語作品創作的堅持還是贏得了同行的尊敬和肯定，這也使得他的音樂作品少了些許功利，多了一些深度。因此，伯德是為數不多的，在英語和拉丁語兩個水火不容的領域同時開花的“雙面人”。他的拉丁語作品《圣體頌》（Ave verum corpus）和英文作品《我可愛的小寶貝搖籃曲》（Lullaby,my sweet little baby）都是非常好聽的經典合唱作品。在這些作品中，我們能體會到作曲家那看似溫柔但充滿力量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