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花開蟹爪蓮

※文/衛建平

這盆蟹爪蓮是老媽生前的最愛。隨著季節和天氣的冷暖陰晴；或逢風霜雨雪的時而侵襲，老太太總會蹣跚著吃力地把它從室內室外端出端進，悉心呵護。有一次時逢深秋，天氣漸涼，老媽一覺醒來突然想起忘了把它端回家了，立即瑟縮著披衣下床，在沉沉夜幕中摸索著將它端回來，這才重又安心躺下?？赡苁且驗槭軟隽税?，躺下沒多久腿就開始抽筋，讓老媽好一陣折騰！

我不知道正常情況下按蟹爪蓮的自然習性一年應該開幾次花，但老媽在世的時候，它只是在每年的元旦前后開一次花?；ㄆ谳^長，一朵一朵的相繼綻放，常常會延續到春節前后，在陽歷新年和陰歷新年款款交替來臨的時候，給我家增添一絲盎然的生機和喜慶的色彩。直到后院的迎春花接上茬開了，它才悄然掩上美麗的容顏?；ㄩ_時節，老媽常常會佇立或默坐在它的身旁，長久地注視和欣賞它。每逢有鄰居或客人夸贊它的漂亮時，老媽的臉上總會像花兒一樣，悄悄綻開一絲得意之色。

這盆蟹爪蓮的花色介于粉紅和紫紅之間，花型稍長，花瓣似乎分為兩三層、四五層，層層舒展遞進，輕輕托著金黃色穗狀的花蕊?；ㄈ镏行倪€有一根紫色細長的花絲，頂著一個顫顫巍巍、小巧可人的雌蕊柱頭，嬌羞地釋放著渴望被愛的信息。整個花朵呈現著一種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神秘魅力。雖然它沒有襲人的芳香，但那晶瑩艷麗的色彩和不落俗套的特殊花型，卻會讓你在嘖嘖驚嘆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時，忽略了它是不是有香味，也不忍把鼻子湊上去嗅它，生怕玷污了它的美麗和神秘。

耄耋之年的老媽去年七月的最后一天走了，可這盆蟹爪蓮還在。每每看到它，總感覺媽沒走，總感覺在它的周圍有老媽的影子在晃動，有媽溫馨的氣息淡淡地氤氳在它的花枝之間。在突然久違了老媽的呵護時，我不知道蟹爪蓮會不會思念曾經那么愛它的人？會不會悄然滴落悲傷的淚水？或者，對于老媽悉心的愛，它會有植物界特有的回報方式？

還真是蹊蹺！年初在和往常一樣開過花后它就沉寂下來了，枯萎的殘花一朵朵凋零、跌落，散布在它的周圍，似乎在書寫一首凄清的《葬花吟》……原以為它今年開花的使命就此完成了呢，可意想不到的是：臨近清明這個緬懷故人、期待涅槃重生的日子，我突然發現它的葉尖上又鼓起了一個又一個粉紅色的小芽。是花蕾嗎？我不敢確定，因為以往新葉初萌的時候似乎也是粉紅色的。然而，隨著粉紅色的小芽漸漸長大，我才發現它還真是花蕾。

花蕾在默默地孕育著，孕育的過程雋永而悠長，似乎在積蓄足夠的心意來充分體現它的深情。一個多月過去了，恰恰在5月8號——母親節的前夕，它二度綻開了第一朵花。而后，一朵又一朵依次綻開。在母親節前后，努力把一片絢爛的深情獻給了母親……

這是它對母親的感恩和回報嗎？面對這一片絢爛，我突然被感動得一陣顫栗。冥冥中，似乎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神秘的巧合——或許這根本不是巧合，而真的是植物——這個有生命的個體對施予它愛的母親一種本能的回報？

遠在天國的母親會看到、或者感知到這一片絢爛嗎？會感知到親人們對她的殷殷思念嗎？我想會的——既然蟹爪蓮都會靈異地選擇在“母親節”這一天獻出它的二度絢爛以報恩，那么愛我們的母親又怎能感知不到兒孫們的切切深情呢！

母親，我的老媽！我們愛您，我們想您，蟹爪蓮沒有忘記您，我們更會永遠懷念您！請含笑接納您的愛花獻給您的二度絢爛吧！愛花及人，您的這盆蟹爪蓮連同您生前所養護的其它花卉一起，我們都會像您一樣悉心地呵護它們，把您對生活、對大自然的這份樸實的愛永遠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