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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自然而建

2021-02-24 02:47阿納特克蘇·薩瓦爾貝亞斯科亞鈴草
海外文摘 2021年1期
關鍵詞:斯人沼澤

阿納特克蘇·薩瓦爾貝亞斯科亞 鈴草

印度卡西人建造的“活橋”

幾個世紀以來,印度梅加拉亞邦沼澤叢林中的卡西人一直使用印度橡膠樹的樹根來建造“活橋”。梅加拉亞邦在季風時節頻遭洪水,是全世界最潮濕的地方之一。這里的居民早已習慣借助“自然工程學”的方式,將泥沼間的樹根連接起來。他們在樹根之間插上檳榔莖,引導著橋慢慢“長出來”。一些橋的歷史超過500年,有的長達30米,可承受15人以上的重量。其中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身屬游牧部落的卡西人竟會長期建造耗時如此之久的工程。這里的人通過與自然對話來理解自然法則,將對生態系統的保護轉變為一種儀式和文化來捍衛子孫后代的未來。在西方,我們稱之為“原始工程學”。

這也許可以糾正我們對“原始”與“進步”的理解。美國哈佛大學設計學教授、主研本土設計的專家朱莉婭·沃森耗時六年完成了一項細致的研究,帶領我們走進一個瀕臨滅絕的世界。為了凸顯啟蒙時代方興未艾的工業,那時的人們曾決定用“原始”來評判這個世界。

菲律賓伊富高省位于崇山峻嶺之中,這里的居民將70度的山坡轉變為耕地。一代又一代的人傳遞著這樣的知識:將多余的土修成護土墻,在山坡上建梯田,種糧食。稻田可以過濾、凈化雨水。借助這種獨特的生活方式,人們保護大山免受雨水侵蝕。這個有著2000多年歷史的生態系統儼然是一部地景藝術作品,更是一座集體勞動的豐碑,銘刻著敬畏自然的箴言。

菲律賓伊富高省的梯田

在這里,勞動和節日由農作物說了算。最盛大的節日是收獲,最神圣的日子是休耕。幾個世紀以來,山坡守衛著這片土地。它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1995年)的首個風景地,但卻因每年近10萬名游客的到訪而變得岌岌可危。

遠離旅游業的“蘇巴克”一直保留著世界上最古老的社會生態系統?!疤K巴克”一詞來自印尼巴厘語,它既描述了梯田的灌溉方式,也代表了數千年來共享水資源的農民集體。躬耕于火山之陰,裨益于山土之沃。與東南亞諸多地方一樣,巴厘島的水文地理與宗教交織,人們崇拜生育之神。自11世紀以來,對水資源的管控減少了水土流失。挖渠排水和灌溉系統避免了農藥的使用,也讓青蛙和鰻魚等動物能悠閑地生活在田地旁的池塘中。然而,在1960年至1978年間,誕生自美國的“綠色革命”迅速蔓延到全世界。這場革命提倡引進基因改良作物來更快地獲得碳水化合物,以緩解全球饑餓問題。單一作物限制了植物物種的多樣性,導致地球變得貧瘠。在巴厘島,肥料流失也威脅著環島珊瑚礁。2006年,印尼政府啟動政策來降低肥料對珊瑚礁造成的傷害。201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這一地區列為人類遺產。如今,除了農藥和水資源匱乏的問題外,這片脆弱萬分的土地又要面臨旅游業的威脅。

伊朗沙漠中,波斯人修建的“坎兒井”將山區的地下水引入德黑蘭。不同于古羅馬水道,“坎兒井”不容易被發現,但通過航拍照片可以看見一系列貫穿地下水道的井。上世紀70年代以前,伊朗人通過這種手工挖掘的系統供水。超過2萬口井分布在長度近17萬公里的范圍內?!翱矁壕笔峭诔鰜淼?,因此也是耐心的象征。挖出來的泥土可用于制造磚塊,挖到潮濕的泥土就意味著到達了含水層。地下水渠解決了水蒸發的問題,斜坡則解決了水流動的問題。井是公用的。與所有史詩故事一樣,“坎兒井”的故事也離不開征服與死亡:滑坡和沙塵暴使其成為一項堪比采礦作業的精密活動。在沃森看來,對地下水的加速攫取應該是“坎兒井”系統衰落的首要原因之一。

巴厘島馬哈吉里的稻田

烏魯斯人在的的喀喀湖上建造的“漂浮島”

3700年來,生活在玻利維亞和秘魯邊境旁、緊鄰的的喀喀湖的烏魯斯人一直建造“漂浮島”生活。起初,烏魯斯人建造“漂浮島”是為了遠離印加等敵對部落;如今,他們成為這個南美洲最大淡水湖的主人?!捌u”由壓緊的稻草和蘆葦建造而成,以沉落在湖底的壓實樹根塊為錨固定。幾十年前,人們向湖中引入其他物種以促進漁業發展,于是災難降臨:這些物種威脅到了湖中的自然平衡。沃森說,烏魯斯人曾戰勝過入侵物種,但旅游業卻再次破壞了這里的文化。如今,這里有2629人生活在90座“漂浮島”上。

6000年來,在伊拉克南部濕地——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交匯處,沼澤阿拉伯人也生活在“漂浮島”上,守護著波斯灣重要的生態環境。如今,這種景象正逐漸消失。這些“漂浮島”讓沼澤阿拉伯人得以在危險的沼澤地上生存,其人口數曾一度達到50萬。在這里,水除了維系生命和幫助運輸外,還起到了防御作用。沼澤阿拉伯人僅需三天左右就可以在島上建起房屋,且不需要一釘一木。他們使用當地的一種“竹子”,利用拱形和格子形結構來快速搭建簡單或復雜的建筑。這種材料幾乎是萬能的:可將其捆綁起來制作立柱或橫梁;也可利用其柔韌的質地加工制作地面或屋頂。用這種方式搭建出來的房子可以使用25年。2006年,伊拉克政府在聯合國的幫助下恢復了國內近58%的濕地。許多曾因濕地干涸而被迫離鄉的沼澤阿拉伯居民在那之后選擇重返家園。10年后,這里被列為人類遺產。

1.波斯人修建的“坎兒井”地下水道2.沼澤阿拉伯人僅需三天左右就可以建一座房子。

如今,要是有敢于嘗試的建筑師試圖在水上、沙漠中或懸崖邊修建建筑,可以提醒他們,來自不同文明的先人們早已在認識環境和預測變化的基礎上做到了這些。我們認為的“原始”知識正在證明自己是屬于“未來”的。這些留存下來的部落及其傳統透露出了一個不容忽視的信息:已經存在了數個世紀且仍屹立不倒的事物,可能并不需要改變。設計師建造的并不只是物品和城市,更是一種文化。因此,不應將傳統與原始主義混為一談。一些部落了解且尊重自然,其所具有的未來眼光值得被世人稱贊。

[編譯自西班牙《國家報》]

編輯:馬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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