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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軸里的旅游體驗

2021-03-02 01:23曾詩晴謝彥君史艷榮
旅游學刊 2021年2期
關鍵詞:旅游體驗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

曾詩晴 謝彥君 史艷榮

[摘? ? 要]城市歷史文化街區承載著地方的集體記憶,因而具有景觀價值。文章以??隍T樓老街為例,在旅游體驗的視角下分析與當下市民日常生活高度相融的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表征和景觀化凝視問題,構建相關的理論模型。研究發現,歷史文化街區旅游吸引力的重要來源是表征集體記憶的景觀組成,焦點是當地居民有特色的日常生活,這種生活構成了旅游者對當地集體記憶的景觀化凝視的重要對象。表現在:首先,表征旅游者體驗的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的景觀表征可分為地方性空間和日常性時間,兩者交融成當地的慣常時空,成為旅游者體驗下的“非慣常環境”。其次,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的景觀組成在空間上有空間組織、場景組織和行動組織3類??臻g組織的體驗重點隨著旅游者停留時間的增加,逐步從對城市氛圍和街道構成要件的體驗向店鋪轉移,表現出老店情結。最后,旅游者對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的體驗體現出日常超越的傾向,集中反映為當下旅游體驗較之過往經驗的意義增量。

[關鍵詞]旅游體驗;集體記憶;景觀化凝視;歷史文化街區;??隍T樓老街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1)02-0070-10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2.011

引言

一般地,承載一個地方集體記憶的歷史文化街區是重要的旅游目的地,但由于商業化的侵蝕,不少此類景觀已經逐漸脫離了地方性特質[1],喪失了傳統和歷史意義上的原真性,進而失去了旅游體驗的魅力。在這種情況下,到訪的旅游者所感受到的往往是歷史文化街區商業化之后形成的某種類型化特征,而非嵌入當地環境的獨一無二的“地方”特色。從更深的層次認識這種現象,其實是地方集體記憶的消弭問題。在旅游的語境中審視這一問題,集體記憶的消弭不啻一種災難。當地居民關于歷史文化街區的集體記憶具有原真性和地方性,是旅游體驗的重要意義來源,它不僅表征人、地方和空間的緊密聯系,也被視作民族認同[2-3]和地方認同[4]的基礎,深刻地影響著旅游者的旅游體驗[5]。另外,被凝視、被體驗的記憶場所(memory place or site)由于旅游活動的嵌入再造了某種新的生活空間,從而以一種新的方式和強度建立起了與地方的新聯系[6],進而對集體記憶產生了更積極的影響。所以,當基于地方而建立起來的集體記憶被表征為景觀,且以景觀的形式成為旅游體驗的對象時,這種被旅游世界重新喚起的集體記憶,對地方性的重塑又會產生新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旅游成了一個旅游者主動識別甚至創造集體記憶的過程[7]。這顯然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有趣話題。

目前,國內旅游學術界有關集體記憶問題的研究,大都遵循社會學集體記憶研究中的功能主義或建構主義思路[8],其研究重心多為集體記憶本身,將旅游僅作為發生背景來對待。而本文將聚焦于集體記憶可旅游的部分,即集體記憶與旅游的交集,其物質形態是承載地方歷史文化意涵并高度景觀化了的、尚作為生活街區存在的歷史文化街區,借以考察集體記憶在城市歷史文化街區的景觀化價值。這項研究一方面將集體記憶拉入旅游體驗的研究范疇,同時與已有的集體記憶研究成果形成對話;另一方面,本研究從旅游者的視角解讀表征集體記憶的街區日常生活景觀,從而加深對城市歷史文化街區體驗的理解。

1 文獻綜述

1.1 集體記憶研究:集體的內部視角

記憶不僅屬于個人,還是一種社會現象[9]。個人記憶受社會因素的制約,記憶的形成和保存需依賴對應的社會參照框架,集體記憶的概念由此提出[10]。集體記憶具備物質客體和抽象符號的雙重性質[11],群體正是借助這種外在性的社會框架來生成、保存乃至傳承相關記憶。典型的外在形式包含文本、服飾、舞蹈、樂曲、空間地點、圖像[10]、紀念碑[12]、過去的形象及故事[13]等。特別地,集體記憶可通過身體表現出來,具體表現形式包括紀念儀式和日常身體實踐兩類[14]。通過對儀式和日常生活的身體實踐,集體記憶得以動態的保存。集體記憶的外在性表現出集體記憶可讀的一面,提供給人們借助此類物質客體和符號去定位、理解特定群體的記憶場所的可能性。這種集體記憶的外在性和可讀性,為旅游者的體驗提供了可能。

目前的研究多借助物質實體和集體訪談文本等研究材料針對某一群體的集體記憶的內容、建構特征來展開。以社會學的相關研究成果為例,劉亞秋以知青回憶文本作為研究知青集體記憶結構的依據[15];康儒博在閱讀故事及對特定狀態的人物進行研究的基礎上來復原古代中國關于修行的集體記憶和集體精神[16]。此外,也有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來分析集體記憶的激發模式,以及早期事件和近期事件的關系[17]。研究者們力圖以記憶所有者的身份來理解特定群體的集體記憶,建立對集體記憶的認識。

旅游語域的集體記憶研究主要從已有的一般集體記憶的研究成果出發,將之置于旅游語域下加以延伸,分析旅游中特有的現象,進而探討旅游中記憶的載體、主體以及記憶對旅游體驗的影響。從旅游體驗中的記憶現象來看,集體記憶是旅游體驗的重要內容,部分旅游活動依賴于過去集體記憶的商品化,尤其是遺產旅游和個人記憶旅游[18]。旅游語域下,景觀[19-20]和旅游目的地[21]成了集體記憶的載體,這些拓展為集體記憶在旅游研究中的理論建構奠定了基礎。在集體記憶相關理論與其他理論不斷碰撞過程中,集體記憶在旅游語域的研究逐步深化,產生了諸如利用符號理論、表演理論、地理想象理論等分析記憶的建構、活化、傳承等的研究,強調了記憶對地方認同[22]、旅游體驗質量[23]、旅游目的地吸引力[24]的影響。

縱觀國內社會學和旅游研究中對集體記憶的研究,學界已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其中,對特定群體集體記憶的結構與形式的研究已經跨越了早期引介國外相關理論的階段。但研究者們力圖以記憶主體的身份來理解特定群體的集體記憶,而較少有研究關注集體記憶中的“他者”,即其他群體看待某個群體集體記憶的方式、方法。

1.2 被旅游者凝視的街區居民集體記憶

城市街區體驗實質上依賴著表征集體記憶的物質構成和身體實踐。當地人是街區的主角[25],人們在街區空間中持續產生交集,進行交流,從而塑造了街區的社會空間和社會生活[26]。當地居民對街區的塑造借助于集體記憶外在形式的建立、變化、消失等反映出來[27],是當地居民集體意識的體現[28]。當地居民的集體記憶在當地居民與街區物理環境持續不斷的相互作用中產生,并由此獲得了地方性和原真性。因此,從客觀上講,旅游者對街區的體驗難以跨過當地居民的集體記憶。

旅游者對街區的體驗建立在對街區景觀的凝視上。景觀具有客觀性,區別于歷史記載,可以真實地被人所感受[19],其與集體記憶的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地方文化特征[29]。景觀是歷史的一種編撰方式,一些歷史記憶被固化在標志物上,集體記憶建構了景觀,景觀也被人們用不同的視角解讀,形成了更豐富的含義[30]。景觀的留存為當地提供了安全感和連續性,人們需要這種對過去具有喚起功能的有形提醒。在日常生活世界,即使很少有人參觀城市里的某些象征意義的景觀,但如果要拆除則會引起激烈的反抗[31]。同樣,過去也積淀在身體當中[14],居民的身體實踐也存在成為景觀的可能。從旅游體驗的角度來看,景觀是集體記憶客觀、有形的載體[32-33]。旅游者對街區居民的集體記憶的凝視,實際上是一個集體記憶被表征為景觀的過程。本文擬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旅游者對當地居民集體記憶的體驗,目標在于發展出新的可以概括相關現象的理論范疇,建立一些理論命題。

2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實證研究的方法,對以景觀為表征的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的特征以及旅游者體驗的規律進行理論解釋。研究選擇??隍T樓老街為案例地,剖析??隍T樓老街集體記憶表征的內容、特征及旅游體驗規律。??隍T樓老街是我國歷史文化名街,既是??谥匾穆糜文康牡?,也是當地居民重要的生活街區。筆者于2019年4月至6月在騎樓老街進行了系統性調研,并對海南省博物館中騎樓老街的展陳部分做了專項調查,收集與騎樓老街相關的實物、照片等材料作為地方集體記憶研究的基底。

由于研究重點關注的是地方集體記憶中被旅游者注意和感知到的、表征為景觀的部分,本文的數據集中在地方集體記憶被景觀表征的事實,從馬蜂窩旅行網收集與??隍T樓老街相關的游記共75篇,在微信公眾號上補充收集游記15篇。游記發表時間為2012年至2019年,其中部分游記為???、海南游記,內容有較多與騎樓老街無關部分,對此部分信息進行剔除后獲得共約8萬字的文本材料,編號為QL001~QL090。

3 分析過程

3.1 編碼過程

本文對QL001~QL070文本材料進行開放式、主軸式和選擇式三階段編碼,進而得出主要概念并建構理論;文本材料QL071~QL090被用于進行飽和度檢驗,因未產生新的符碼,故斷定編碼達到飽和。在編碼過程中一個關鍵性主題逐步浮現出來,即旅游者體驗的景觀化表征的日常特性。在該主題的統攝下依次進行開放式編碼和主軸式編碼,發現這種日常特性在符碼中可分別歸為空間特征和時間特征,故將其分別歸攏于“空間”和“時間”兩個主類屬,對于中間既體現空間特征又體現出時間特征的符碼在符碼末端用“*”標明,最后進一步歸入“時空”主類屬(表1)。

3.2 核心范疇:日常生活的景觀化凝視

對上述編碼結果所做的理論解釋是:對于??隍T樓老街這種與市民生活高度融合的歷史文化街區,旅游體驗的對象是其中最具吸引力、地方特色最為鮮明的部分,即那些包裹于歷史文化街區這一獨特場域且能表征當地居民集體記憶的日常生活景觀,該景觀在內容上具有日常特性,在功能上具有旅游體驗價值。該結論意味著,旅游者在這種歷史文化街區所體驗的并不一定完全是該街區所呈現的歷史景觀或傳統文化景觀,也不是要關注當地發生的大事件、大故事,而是集中在當地居民集體記憶中那些風格化的日常生活場景和事物。這些日常與旅游者熟悉的客源地日常因為地方性的差異而具有體驗的意義和價值,旅游者對該類歷史文化街區的體驗特征可歸結為“日常生活的景觀化凝視”。最終編碼結果如表2所示。

綜合來看,旅游者感知下的歷史文化街區具備當地日常特性。旅游者所感知到的是在這片土地上,一代代延續下去的兼具地方性和日常性的人、事、物,是當地居民的慣常時空。由于歷史文化街區的時光嵌入和地方性特質所帶來的異域日常在時間上的縱深性和空間上的區隔,使得該異域日常被賦予特殊的意義,這是導致旅游者在體驗上產生對日常生活的景觀化凝視的根本原因。旅游者的景觀化凝視使當地居民集體記憶中的日常內容獲得了神圣化、浪漫化、審美化內涵。

4 地方性空間

街區空間的地方性使旅游者體驗到與慣常生活相似又相異的空間組織[1]、場景組織和行動組織。普通、平凡的日常生活在整體上呈現出基于地方性的文化取向和傳統趨勢,在旅游情境中,異域的地方性日??臻g因此擁有美學意義,具有超越日常的景觀特征。

4.1 作為“空間-場景-行動”內核的地方性

集體記憶根植于地方的地脈與文脈之中,與地方緊密相連[35],具有特殊性[36]。地方性空間由空間組織、場景組織和行動組織共同呈現出來??臻g組織一方面是當地地方性的重要物質載體,形塑著本土場景和行動;另一方面將異質的觀賞空間區隔開[37],強化著符號邊界[38]。??隍T樓老街是整體連片的廣域街區空間,由大規模的街道和騎樓制式的建筑組成,明顯的外觀差異使得旅游者極易識別出街區邊界。由于下南洋的特殊歷史事件以及炎熱多雨的氣候條件,騎樓老街的街區空間形成了兼具地方審美與實用功能的特殊形制,建筑特征的集中展現以及其在時間上的延續性強化了旅游者對異域日??臻g的感知,進而產生神圣化傾向。

店鋪空間是街區重要的空間組織單元。旅游者表現出的對老店鋪的關注和青睞可歸結為旅游者的“老店情結”。集體記憶賦予了老店更深的地方特色與意義。在游記中,“擁有幾十年歷史的炸物店”“20世紀開始經營的老字號”等成了旅游者偏愛的對象,這和當地居民記憶中“我小學的時候那家串串店就開在那里了”“最好吃的辣湯飯還是那家陳記的,牙醫邊上那家,也開了好多年了”具有一致之處。老店情結得以滿足的基礎就在于街區依然與市民生活高度融合這一根本特質。

場景凸顯了事物組合成整體后產生的新意義,承載著街區集體記憶中最為生動、真實的部分,是旅游凝視下的重要景觀。旅游者用審美的目光看待異域生活場景,并將其看作是地方的象征。景觀化的場景通常具有“小”的審美特征,是完整的、個人的、想象的、有詩意、有人情味的存在[39]。旅游者在歷史文化街區感受的小場景由主體的行動和物件共同組成,既包括當地居民現實生活中的身體實踐及場景,也包括通過物件激活的想象中的場景。

場景形塑著居民和旅游者的行動。旅游者在街區進行的散步、拍照、購物、就餐等慣常行動,因發生在異域的場景中而具備特殊性。個體借助具有地方性的構件將旅游場域中與日常生活空間中的行動相區分,當注意到當地居民也在街區中進行類似的行動時,對自身和居民的行動的觀照使旅游者獲得自身在體驗異域日常生活的感知。這種意識加強了旅游者對地方性空間的體驗,跨越日常界限,反映出旅游者對異域日常生活做出景觀化凝視的特有力量。

4.2 地方性空間體驗的情境分析

旅游者對地方性空間中存續的集體記憶的感知,不僅來自對周圍環境和場域事件的凝視,還來源于對街區氛圍的感知。??隍T樓老街中的日?;男袆雍蛨鼍肮餐瑺I造了街區充滿人情味、煙火氣的氛圍,為旅游專門設置的物件和場景則降低了街區作為生活街區的可信度。當地居民在老街的生產、生活空間的存續使得地方性的空間具有較強的生命力與活力。海南的華僑文化、媽祖文化、漢文化等影響著??隍T樓老街當地居民的集體記憶,例如,深受華僑文化影響的傳統飲食辣湯飯、從媽祖文化中衍生出的祭拜媽祖的儀式,均為居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這些物件和場景有些依然存在,如與當地居民的飲食習慣相關的老爸茶、海南漁民的生產工具;有的在當下已經消失,僅能通過物件或者文字等形式得以還原,如代表下南洋時夫妻惜別場景的雕像、過去商鋪的老招牌。這些在旅游者眼里是真實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擁有旅游體驗的原真性價值。因此,承載著當地集體記憶的場景更能觸及旅游者的內心世界,引起旅游者的共鳴。

如圖1所示,由城市風貌、街道以及店鋪共同構成的空間,是旅游者體驗當地生活的底片。日常性質的儀式、交往、休閑、商業場景,以及個人、家庭、集體的行動在同一空間中交疊,形成了旅游凝視下的地方性空間。建筑外觀作為地方性最直觀的展示被旅游者最先覺察,隨著地方性建筑的不斷重復、綿延,逐步從突出的景觀隱為地方性背景,更富變化、更具活力的店鋪、物件、場景和行動隨之凸顯。旅游者自身的流動引起了體驗的空間組織的流動,目光和身體在街道空間和不同的店鋪空間之間不斷轉換,引起了對不同類型的場景組織和行動組織的關注和在場體驗。

5 日常性時間

時間的日常性與日常生活循環往復的時間特征相聯系,是當地居民的日常生活不斷疊加和延續的結果。旅游者對日常性時間的體驗可分為對時間節點的理性認知以及對時光本色的主觀感知。承載著當地集體記憶的日常性事物由于具有時間上的厚度被旅游者賦予特殊的意義和情感,旅游者依賴這些具體事物來體驗無形的時間,實現對日常性事物的景觀化凝視。

5.1 時間節點和時光本色

記憶通常意味著過去[40],包含著回溯的傾向。在歷史文化街區看似平庸、重復的日常性時間背后,隱含的是大時代中的關鍵時間節點。這些關乎國家、城市興衰變遷的時間節點左右著街區生活的變遷,自然而然地影響著日常的時間。盡管騎樓老街的時間層次豐富,但是旅游者對這些時間層次的關注并不相同。如圖2所示,旅游者對騎樓老街的時間感知主要集中在20世紀初和南宋兩個時間段。

通過對游記內容本身的分析可以發現,之所以20世紀初是騎樓老街的焦點時間,是因為騎樓老街的南洋風格被認定為民國時代的產物,這一時間也是騎樓所鏈接的集體記憶最豐富的時間段。對南宋的關注主要是由于騎樓最早的建筑建于南宋,南宋這一時間僅承載了騎樓老街歷史的長度,未能鏈接到更加生動的事件,旅游者無法感知到此地與印象中的南宋具體的匹配點。由此可以看出,旅游者對時代背景的感知取決于景觀特征對其焦點時間的代表程度。

景觀與自我的時間距離也是旅游者時間感知的重要內容。旅游者以當下為基點,結合個人經驗與輸入的信息產生的參照框架,分析景觀是否蘊含著“過去”“過往”等標志時間距離的特征,以判斷此景觀與旅游者自身之間的時間距離。當兩者間的時間距離較長,景觀即被感知為具有“時光本色”的特征。景觀的實體特征有助于旅游者判斷時間與自身的距離,例如“舊”“殘破”“老”等更容易被旅游者識別為“時光本色”的特征。存在于旅游者記憶中的歷史有助于旅游者形成這一判斷,例如20世紀50—60年代的標語、民國風格的建筑等。

經由旅游者個人識別出來的居民集體記憶在游后通過口頭相傳、線上分享等方式又成為旅游者對騎樓老街景觀化凝視的組成部分。因此,旅游者感知中表征騎樓老街時間的景觀存在一定的穩定性。騎樓老街的建筑、物件和場景共同促成了旅游者對時間節點和時光本色的感知,形成旅游者對集體記憶表征的景觀化凝視。

5.2 時間-意義坐標軸下的景觀分類

站在旅游者視域下,景觀的存在處于和時間、地方、旅游者日常經歷及在場情境的勾連之中。本文以時間-意義為坐標軸,將集體記憶的景觀化表征劃分為錨固式、延續式和復現式景觀3類。

錨固式景觀的時間和意義均被限定至過去的某個具體時刻。在騎樓老街,一些景觀雖已歷經時間長河,但在旅游者感知中仍凝固在過去,意義得以留存。對旅游者而言,這類景觀往往和“保存”相聯系,保存是否完好成為其判斷優劣的重點,原功能被弱化,甚至被遺忘。

表征集體記憶的景觀的第二大類為延續式景觀,強調的是時間的延續和與之對應的意義的更新疊加。即使時間的流逝會使一些意義消失,但增加遠大于消融[31]。因此,時間的痕跡和意義的延續是這類景觀的最大特征,常與“傳承”相聯系。對比錨固式的靜態意義凝結,延續式景觀的意義是動態變化的,旅游者感知到的意義更為豐富。

第三類為復現式景觀。復現式景觀的存在形式并非是地方集體記憶單獨作用的結果,而是在旅游者的凝視下,將過去重現的存在形式,其蘊含的意義和居民集體記憶緊密相連。由于過去的生活情景已難再現,旅游者只能借助于雕塑、文字、圖像等方式來窺得昔日情景。

將3類集體記憶的景觀化表征置于同一個參考坐標系下進行比較,可進一步明晰三者的異同(圖3)。

如圖3所示,由復現式景觀至延續式景觀,意義的豐富度依次增加。意義最為豐富的為延續式景觀,其意義處于持續的累加和更新過程中;錨固式景觀體現出過去的意義和時間在當下的投射,意義豐富度居于第二;再次為復現式景觀,復現式景觀在存在形式上為當下的產物,但其意義均為過去的投影,由于僅為代表某種意義而建,意義豐富度最低。??隍T樓老街比較有代表性的復現式景觀即為雕塑,雕塑旁列有雕塑的名字,如“下南洋”,使意義得以聚焦。

總體來看,對于當地居民而言,平庸的、重復的日常時間,也可以成為旅游體驗中極具吸引力的部分,日常時間在旅游體驗中走向了神圣化、審美化,旅游者從簡單經歷異域日常時間,走向了對日常性時間的景觀化凝視。

6 慣常時空:從慣常到非慣常

6.1 居民的慣常與旅游者的非慣常

地方性空間與日常性時間熔鑄成慣常時空。就旅游的時空特質而言,旅游者邁入了當地居民所處的慣常時空,并在居民的慣常環境中獲得了非慣常的體驗[41-42]。居民習以為常的物和事正是旅游體驗的重要組成部分。時間與空間兩個軸心促成了旅游者實現對當地日常生活的景觀化凝視??臻g,集中在地方性;時間,集中在日常性。百年光景,就在街區的空間中沉淀于老店鋪、繁復的小物件、連綿的場景和行動組織上。對于旅游者而言,慣常時空由于凝視的力量被籠罩在一片懷舊的光環當中。從旅游者的視角看,騎樓老街中的個別人、事、物因為具有日常性時間和地方性空間的雙重特征而成為旅游凝視的對象,組成了旅游者街區體驗的細節。例如,老餐館、瓊劇、老式招牌等當地居民的生活構件,在表征著當地地方性的同時留存著時間流逝的痕跡,從而與旅游者的慣常環境區分開來。當地居民的慣常時空以整體的形式成為被旅游者所凝視的景觀。老街居民的生活日復一日地在此上演、建構了地方[43],當地居民的慣常恰恰組成了旅游者的非慣常體驗。時間不斷更迭,時光本色刻蝕在騎樓老街這個富有地方特色的空間中,形成了能被旅游者體驗的異域非慣常時空。

6.2 對日常生活的景觀化凝視

被旅游者所凝視的日常生活,依賴于集體記憶這一本底。旅游者通過這種凝視體驗到屬于當地的集體記憶,但可體驗的集體記憶只是地方集體記憶這一總體中較小的一部分,在時間和空間上都有所局限。圖4反映了集體記憶和景觀在時間-空間軸上的關系。

歷史文化街區日常生活的景觀特質建立在時間和空間的坐標軸中,在時間上它是歷史上某一時間段的生活內容在當下的沉淀,在空間上則表現出地方性特征。這種日?;膬热菔锹糜握吒兄降脑嫘院偷胤叫缘膩碓?,是集體記憶的一部分,也是旅游者選擇性凝視的結果。換言之,當地居民的慣常生活能否成為景觀,取決于旅游者當下感知的旅游體驗意義較之過去經驗的意義的增量(圖5)。

從差異的角度考慮,意義的增加由旅游者所感知到的當地地方性的強弱決定。對于旅游者而言,理想狀態的旅游體驗是一個既有日常生活的部分內容作為舒適區,又因為強烈的地方性而與過去的旅游經驗完全相異的意義感知狀態。而在實際的旅游體驗中,這種地方性的感知程度往往未能支撐其實現理想狀態下的意義增量,且不可避免地與過去的旅游經驗有所重疊。當這種經驗相互疊加的感覺較為明顯,感知到的非本地地方性又較強時,則可能出現感知意義的下降。例如,當旅游者在騎樓老街看到和寬窄巷子、南鑼古巷這類其他國內歷史文化街區具有較高相似度的店鋪時,他們所感知到的能夠超越日常生活的程度將會降低。因此,盡管從總體來看,對歷史文化街區集體記憶的景觀化凝視體驗是一個超越日常的過程,但在具體的體驗過程中因為感知的地方性的強弱存在超越程度的差異,影響著旅游者在歷史文化街區旅游體驗的整體質量。

7 結論

本文通過對??隍T樓老街的個案研究,分析與當地居民生活高度相融的歷史文化街區旅游體驗的獨特規律。當旅游者將歷史文化街區的日常生活作為景觀凝視時,凝視的其實是承載著當地集體記憶的地方性空間、日常性時間,以及時間、空間交融而成的當地居民的慣常時空。地方性空間由空間組織、場景組織和行動組織共同呈現,日常性時間則依賴于旅游者對時間節點的理性判斷和對時光本色的主觀感知。對于當地居民而言的慣常,恰恰是歷史文化街區具有旅游體驗價值的非慣常。非慣常的異域生活構件在旅游者的景觀凝視當中建構起歷史文化街區的旅游體驗情境,影響著旅游體驗的質量。

本文的研究結論說明,地方集體記憶是歷史文化街區產生地方特色的重要基底,是高品質旅游體驗的基本條件。然而,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快和建設性破壞的肆虐,某些表征集體記憶的文化景觀在現代化浪潮中快速消失,盡管被全球化、現代化浪潮所裹挾并走向泯滅的并非僅限于可作為集體記憶表征的地方文化,但可以肯定的是,承載集體記憶的文化景觀注定是這一潮流中遭受沖擊最直接的一種文化形態,歷史文化街區逐漸失去其原有的地方魅力。上述結論所具有的現實啟示是,歷史文化街區的旅游體驗價值重心應是以當地歷史和文化基底為本底條件的日常生活景觀,該類景觀所表征的集體記憶是與居民生活高度融合的歷史文化街區得以與其他街區相區分的關鍵所在。因此,歷史文化街區在打造文化旅游景觀時,需要緊扣當地的文脈和地脈,保護能夠表征當地集體記憶的重要景觀載體,在歷史傳統和文化源流的基本框架中延續當地人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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